这一顿鞭子,裴玄止命人烧了四堆篝火照着。
那小姑娘也是个骨头硬的,打得身上血肉模糊,嘴里还在骂着“狗官”。
凄厉的叫声响彻山谷,直到昏死过去。
没一会儿,远处山上响起兵马集结的号角。
军医已给郭妡上好药。
裴玄止听见号角声,满目寒光地勾了下唇,抄起架子上的铁甲套在身上,将披风一系。
疼惜地揉了揉郭妡脑袋,“妡儿好好歇着,为夫去给你报仇,”
郭妡点墨似的眸子望着他,轻轻点头。
“夜色深沉,山匪对附近的地形十分熟悉,郎君千万要小心,不能轻敌,也不要恋战,妾不要郎君被伤到,受伤可太疼了。”
她皱了下眉,十分担心。
放平时或者放别人这么叮咛,裴玄止还会疑心她看轻自己。
可她疼出的泪还没干呢,看在裴玄止眼中,太心疼了。
她只是爱极了自己罢了。
如此,他就可以体会她说这番话时的心情。
裴玄止安抚性地俯身亲了口她脸颊,温柔笑了笑。
“放心,为夫去去就回。”
郭妡不舍的目送他远去,然后趴在榻上一动不动。
那匕首,也不是非要划到她。
可不划到她,裴玄止如何死心塌地信任她呢?
所以她趴他身上时慢了半拍。
反正刀子的角度要不了她的命,反正她今日喝醉了,反应慢些也无可厚非。
她都这样了,谁会怀疑她有空使个苦肉计?
这夜,杀喊声响了一整晚。
就连赵渊等刚投诚的人,也捞到机会上前立功。
天擦亮清扫完战场,裴玄止又命伙头军们大摆筵席。
一夜的厮杀,聚水寨远不止来了五百人。
其他人从什么渠道来的?
裴玄止猜测大抵就是寻了空档渡江过来的,奇番土司的兵马。
不过没关系,战报已八百里加急发往长安。
而昨夜,他大获全胜。
足有十个当家的山寨,昨夜一战折了三个当家的。
火光冲天,他又亲眼看着聚水寨有两个当家的,带着几十人跑了。
不是山寨的方向,也没想再回去的样子。
攻心之计,这一战已验证出了成果。
招安的文书不停歇的发着,不用多久,山寨军心就会完全溃败。
若奇番土司再不明着出手,在川州的布局就即将被全盘打乱。
而他们反叛,朝廷的战令也该下来了。
裴玄止回了营,不管前头筵席如何,直接进帐。
临进去前,他顿了下,将手中五六个人头丢在帐外,以免吓着郭妡,导致崩裂伤口。
刚要一步跨进去,他又顿了下。
这一步一顿的,身后同瑞疑惑,“世子?”
裴玄止张开手道:“卸甲。再拿条帕子来,将我身上的血迹擦了,郭氏胆小又伤着了,别吓到她。”
同瑞呆滞了一下,郭氏胆小?从哪儿看出来的?
瞧着裴玄止很认真的神色,他也不敢纠结,忙叫人去拿帕子,自己则帮裴玄止脱盔甲。
收拾妥当了,裴玄止才掀起帘子进去。
抬眼一看,郭妡半张脸被青丝盖着,眼睫纤长浓密,静静覆着眼睑,睡得十分恬静,仿佛万事万物与她无关。
裴玄止一看她,心跳就噗通噗通的。
冲动叫他上前搂着她,好好亲昵一番。
理智却叫了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