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自己买了婢子后,世子可不可以将如今羡秋院一众仆妇的身契赏给妾,到底是主仆一场,妾也不忍她们失了活计,可她们的身契还在周娘子手上,妾是万万不敢用的,就将她们给了妾吧,妾吃些亏,自己调教好了。”
她跟没骨头似的,又趴到他肩头去了,边说边摇晃。
裴玄止原当她要提什么更过分要求,原来只是这样。
他想,已经许她买人了,再赏她几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点头应允了她的得寸进尺。
见她笑得灿烂,整个人黏着他不肯松手,心情又上了层楼。
两人再腻歪了一会儿,郭妡瞥一眼彻底笼罩下来的夜幕,以及院中朦胧的灯光,趴在他怀里巧笑道:“外头那位恐怕只有世子吩咐才好使,妾可不敢使唤,还请世子让她送些水来吧,妾也好伺候世子换了衣裳去用膳,妾还想沾沾世子的光,吃顿好的呢。”
裴玄止拍了拍她的脸,“促狭鬼。”
到底还是穿了鞋子,披上衣裳,一手掀开窗子,随口吩咐:“留两人去抬水来,再留两个伺候用膳,其他人都散了。”
在院子里听声归听声,看到衣裳不整却满面春风的裴玄止时,周云芝只觉得过往认知全崩坏了,心底直发凉。
怎么会呢?原先长安郡公府里的姬妾和新进府那四个姬妾遭世子嫌弃,当真再没得过一次宠幸。
这短短几日,明明世子几次丢下郭氏,还亲自罚了郭氏,不就该弃如敝履了么?
那么今日世子又在做什么呢?凭什么郭氏是特殊的呢?
周云芝心里慌得厉害。
自郭氏进府后,她仿佛被一片乌云罩着,又仿佛置身迷雾里,怎么拂也拂不开。
她声音干涩,应了一声,麻木的招呼众人散去。
但她站了半个下午,腿麻得厉害,忽然移动就差点跌倒。
周云芝短促的惊呼一声,下意识抬眸,想看裴玄止有没有半分心疼,却只看到闭合的窗扇。
夜幕彻底垂落。
有裴玄止在,夜里的餐食毫无疑问变回正常规格。
如无意外,后头也不会再全是汤汤水水。
可已经晚了。
如今,周云芝操控各处,克扣羡秋院,将郭妡饿晕并逼郭妡自己种地求存的事,阖府皆知。
再对比其处理花房事件的态度,欺软怕硬也坐实了。
周云芝的形象一落再落,刻薄却没能力几乎是众所周知。
来自现代的郭妡,深知舆论攻击的重要性。
也许,周云芝只是延续许大娘子法度严明和勤俭持家的传统,这么做在长安并无不妥,从前大家都被许大娘子管得服服帖帖。
可江川县就不同了,半府都是新来的仆婢,谁都没见过许大娘子,也没领教过那种严苛的规矩,势必将所有不好的都怪在周云芝头上。
先贤都说,因地制宜。
周云芝身为妾室管家,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对松散的人全然照搬长安的那套就是苛刻,再敢看人下菜,就是两面三刀,护不住给自己办事的人,就是无能。
管家哪有那么容易呢,下头的人心里起了怨言,就已经输了大半。
终于饱餐一顿,郭妡恢复了不少元气。
稍事休息后,裴玄止趁着内心的火还没熄灭,又将郭妡折腾一回。
郭妡有些没脾气了,等两人洗漱完,连手指头都懒得动。
裴玄止今夜心情好得不行,就没回前院去,长臂一捞,将她抱在怀里,圈着那截腰倒头就睡。
郭妡刚恢复的元气被妖精吸跑,也是直犯困。
临睡前她嘲弄地勾唇,吊着裴玄止那么多天,今日骤然给够了甜头,她想要的,果然就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