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镜子对准朱富贵,喝道:“你看看镜中是谁!”
朱富贵下意识望去,镜中映出的,并非他恐惧的书生冤魂。
而是他自己那张因嫉妒而扭曲狰狞的脸,眼中燃烧着贪婪的火焰,仿佛恶鬼。
他吓得怪叫一声,连连后退。
“魔由心生,亦由心灭。”我催动一丝裁断之力,并非攻击幻影,而是如同冷水般泼向他沸腾的心湖,“你所妒者,并非书生本人,而是你无法接受自己靠不当手段夺来的财富,内心深处始终无法安宁!你怕的,不是鬼,是你自己的影子!”
与此同时,我让苏挽的魂丝轻柔地探入他混乱的意识,编织出短暂的“回溯幻境”,让他重新经历当年如何设计陷害书生、侵吞其家产的场景,但这次,幻境中重点呈现了书生当时的绝望与无助,以及他家破人亡后,老母投井、幼子流落街头的惨状。
朱富贵在幻境中浑身颤抖,冷汗淋漓,他试图辩解,却在那血淋淋的“事实”面前哑口无言。那心魔幻影随着他情绪的剧烈波动而闪烁不定,时而狰狞,时而模糊。
“财富若以罪恶为基石,便是筑于流沙之上的宫殿,终将崩塌。”我声音冰冷,“你若真想解脱,不是求我驱鬼,而是散尽不义之财,弥补过错,忏悔罪业。否则,这妒火心魔,将伴你终生,直至将你烧成灰烬!”
朱富贵如遭雷击,瘫软在地,眼中疯狂渐退,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恐惧与茫然。
他看看我,又看看那面静心镜,最终,目光落向虚空,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了自己内心的丑恶。
他没有再要求典当什么,只是失魂落魄地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当铺。
后来听闻,他变卖家产,大半用于补偿书生遗属和慈善,自身则出家为僧,青灯古佛,忏悔余生。
那心魔幻影,自然也随其心念转变而烟消云散。
往生簿上,关于此事的记录旁,浮现一张被火焰缠绕、逐渐映出清晰自画像的铜镜图案,旁注:
“心魔非外物,贪嗔自招来。业火焚五脏,幻影由心生。破妄需直面,忏悔可涤尘。心灯一亮,魔障自消。”
看来,这执念当铺要度的,不仅是鬼魂精怪,更有那沉沦于自身心狱的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