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并非想伤害孩子,而是将孩子当成了“人质”,那份“典当”的意念,更像是一种绝望下的谈判。
“住手!”我低喝一声,现出身形。
赤焰狐猛地转身,龇出獠牙,全身毛发炸起,摆出攻击姿态,将狗娃护在身后,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我们,尤其是胡离。
胡离上前一步,用狐族特有的语言低啸了几声,似乎在交流。
赤焰狐先是警惕,随后情绪激动起来,用尖利的叫声回应,前爪激动地刨着地面。
通过胡离的断断续续的“翻译”,我们明白了它的故事:它叫“赤练”,是附近赤焰狐一族的成员。
前不久,它的伴侣外出觅食,被张猎户的陷阱所害,剥皮抽筋。
它循着气味找到猎户家,却发现一窝刚出生不久的幼崽已被猎户掏走,生死不明。
它悲痛欲绝,发誓报复。
但它深知直接杀死猎户会引来更大人族的围剿,给族群带来灭顶之灾。
于是,它选择了掳走村里看起来最受宠爱的孩子(狗娃),想以此逼迫村子交出张猎户,或者至少保证不再伤害狐族。
“它说……它不想伤害孩子,它只是……只是想替它的孩子和伴侣讨个公道……”胡离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同病相怜的伤感。
看着赤练眼中那交织的仇恨、悲伤、以及面对孩子时偶尔闪过的一丝母性本能,我心中叹息。
冤有头,债有主,这狐狸的行为虽偏激,其情可悯。
“赤练,”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蕴含着一丝安抚的裁断之力,“我们理解你的痛苦。但孩子是无辜的。伤害他,并不能让你的孩子复活,只会让人族与狐族的仇恨越结越深。我们可以帮你找到你的幼崽,如果它们还活着。并且,我们可以让那个猎户受到应有的惩罚,并让村子立下誓言,永不侵犯狐族。”
赤练听着胡离的翻译,眼中的凶光渐渐被迟疑取代。
它看看我们,又看看身后哭泣的孩子,最终,目光落在自己受伤的后腿上(那是在躲避追捕时被村民的箭所伤),发出一声低沉哀伤的呜咽。
它慢慢伏低身体,收起了攻击姿态。
看来,它选择了相信。
我们带着狗娃和疲惫的赤练,返回了村子。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在当铺的“见证”下,村长带人找到了被张猎户藏匿、奄奄一息但尚存一息的几只狐崽,并严惩了张猎户,令其发誓永不再猎狐。村子也在当铺的引导下,与西山狐族立下了互不侵犯的契约。
赤练带着失而复得的幼崽,深深地看了我们一眼,转身消失在密林深处。
狗娃平安归家,村庄恢复了安宁。
往生簿上,记录下此事,旁注:
“冤冤相报何时了,稚子何辜承业果?精怪非尽恶,人心当存尺。衡情度理,方解死结。”
经此一事,西山的人与精怪之间,似乎多了一份微妙的平衡与理解。
而执念当铺的名声,也在精怪的世界里,悄然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