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离的爪子猛地捂住我的嘴。
她的银尾炸开,狐耳警觉地转动:有东西来了。
夜风骤起,槐树叶沙沙作响。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无数人赤脚踩在枯叶上,由远及近。
我们屏息凝神,循声望去——
巷子口,一个穿红嫁衣的女子缓缓走来。
她的盖头早已腐朽,露出底下干瘪的脸,正是当初来典当不腐之躯的柳含烟!
更诡异的是,她的身后跟着密密麻麻的身影——
穿寿衣的老者、浑身湿透的水鬼、眼眶空洞的纸人、脖颈扭曲的吊死鬼......
全是曾经在当铺典当过东西的!
胡离的爪子掐进我的手臂:百鬼......夜行......
柳含烟停在当铺门前,腐烂的唇角缓缓上扬:掌柜的......
她的声音像是千百人同时开口,带着诡异的回响:
我们......来赎当......
柳含烟的红嫁衣在夜风中飘动,腐朽的裙摆下渗出暗红的液体,在青石板上蜿蜒成诡异的符文。她身后,密密麻麻的鬼影沉默伫立,每一双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我。
掌柜的......
她的声音像是千百个亡魂同时低语,震得我耳膜生疼。
我们......来赎当......
胡离的银尾炸开,挡在我面前:典当契约写得清清楚楚——过期不候!
柳含烟的头颅突然扭曲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腐烂的嘴角撕裂到耳根:可我们......没打算......按规矩来......
她猛地抬手,嫁衣袖中窜出无数红线,如毒蛇般朝我们扑来!
胡离的银尾横扫,狐火与银光交织,将大部分红线斩断。但仍有几根绕过防线,死死缠住我的手腕——
红线勒进皮肉,竟开始汲取我体内的银纹封印!柳含烟干瘪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丰盈起来,而我右臂的伤口处,青黑根须再次蠢蠢欲动!
老板!胡离的爪子燃起金红火焰,正要扑来——
哗啦!
后院突然传来槐树枝叶剧烈摇晃的声响!一道银光从树冠迸射而出,精准地击中柳含烟的心口!
啊——!
她发出凄厉的惨叫,红线瞬间枯萎脱落。更惊人的是,那道银光中隐约浮现出苏挽的身影,虽然只是一闪而逝。
百鬼骚动,但并未退却。穿寿衣的老者缓步上前,脖颈上的勒痕泛着青光:阿七......你爷爷没教过你吗?
他的声音沙哑阴冷:当铺最大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
无数鬼影同时扑来!
胡离的九条尾巴全部炸开,银尾更是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老板!用剪刀!
我咬牙举起暗金剪刀,对准自己的右臂伤口狠狠刺下——
噗嗤!
青黑色的液体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一把虚幻的钥匙形状!
剪刀上的暗金碎片突然大亮,映出一行古老的文字:
以血为钥,可开渊眼。
钥匙状的液体猛地射向槐树,没入树干!
整棵树剧烈摇晃,树皮寸寸龟裂,露出底下银光流转的木质。更骇人的是,树干中央渐渐浮现一只眼睛的轮廓——
那是一只完全由银光组成的竖瞳,正冷冷地注视着百鬼!
镜渊之眼......寿衣老者的声音突然颤抖,原来在这里......
槐树枝叶无风自动,银光如雨般洒落。被照到的鬼影纷纷发出惨叫,身体开始融化!柳含烟的红嫁衣燃起银色火焰,转眼就烧成了灰烬。
百鬼溃散,转眼间逃得无影无踪。
当铺重归寂静,只有槐树上的银瞳缓缓闭合,重新隐入树干。
胡离瘫坐在地,银尾的光芒黯淡了许多:老板......这棵树......
我看向槐树——树皮上的裂痕正在缓慢愈合,但那只眼睛的形状却永远留在了树干上,像一道伤疤。
剪刀上的暗金碎片映出最后一行字:
渊眼已开,百鬼退散。然镜渊苏醒,三年之期......
后面的字迹模糊不清,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所谓的三年封印,从今夜起,正式进入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