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这味道让我想起我太爷爷的笔记...他老人家是个落第书生,后来开了间粥铺。笔记里说他年轻时尝试过一种的粥配方,失败了十几次才成功...
胡离的手猛地抓住门框,指节发白。
您太爷爷...是不是姓周名文彦?她声音发抖。
周大叔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不过文彦是他的字,本名是周礼。姑娘你也对地方志有研究?
胡离没有回答。她的眼神飘向远方,像是穿过周大叔看到了几百年前的某个场景。突然,她转身冲回厨房,砰地关上门。
呃...这位姑娘没事吧?周大叔担忧地问。
她只是...太激动了。我接过保温盒,谢谢您的粥,我们会好好品尝的。
送走周大叔,我立刻回到厨房。胡离蹲在角落,抱着膝盖,脸埋在臂弯里。那锅特制粥被丢在水槽里,已经停止了蠕动。
胡离?我轻声唤道。
我想起来了...她的声音闷闷的,那碗让我念念不忘的粥...根本不是他第一次尝试就做出来的。
她抬起头,眼眶发红:最开始几天,他煮的粥不是糊了就是夹生,有一次还放了太多盐,咸得我差点现出原形。
她突然轻笑一声,但他每天都来,带着新煮的粥,记录我的反应调整配方...
我安静地听着,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悲伤慢慢变成温柔。
第十三天,他终于煮出了那碗完美的粥。胡离轻声说。
我当时只觉得好吃,却没想过他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
她站起身,拍了拍旗袍上的灰尘,走向灶台:再来一次。
你确定?我看着她疲惫却坚定的眼神。
她拿起新的锅,动作突然流畅了许多。
这次我知道问题在哪了——我太执着于复制的味道,却忘了那碗粥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它包含了十三天的坚持。
我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或许执念就是这样——我们总是记住结果的美好,却忘记了过程的重要。
三小时后,当铺后院。
怎么样?胡离紧张地看着我。
我尝了一口她最新出品的粥——出乎意料,这次竟然能吃!虽然味道还是有点怪,但至少不致命。
进步很大。我诚实地评价,有种...特别的香气。
胡离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具体是什么味道?
嗯...我又尝了一口,米香中带着一丝苦味,但回味是甘甜的,还有一点...松针的气息?
松针!胡离激动地抓住我的手,书生当年就是在松林里捡到受伤的我!他一定把这种味道记在了配方里!
她夺过勺子,自己尝了一口,随即皱起脸:好淡...我还是什么都尝不出来。但很快,她又笑了,不过没关系,我知道方向对了。
看着她难得开心的样子,我突然想到什么:等等,周大叔说他的粥铺刚开张?
胡离的耳朵突然竖起:你是说...?
也许他继承了祖传配方?
我们俩对视一眼,同时冲向当铺大门。门外,老周粥铺的招牌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胡离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我:阿七,我的嗅觉...还能赎回来吗?
我愣了一下:理论上可以,但需要支付额外的...
算了。她摇摇头,露出释然的微笑,现在这样也不错。有些东西,失去了反而看得更清楚。
她转身走向粥铺,步伐轻快。我站在当铺门口,突然感到怀中的断尘剪微微震动。取出来一看,剪刀上的裂痕竟然短暂地闪烁出金色的光芒,而非往常的血红色。
这个变化转瞬即逝,却让我陷入沉思。难道执念的自我化解,对剪刀的影响不同于强行剪断?
远处,胡离已经推开粥铺的门,她的背影在夕阳中显得格外清晰。我突然觉得,或许当铺存在的意义,不仅仅是帮人放下执念...
有时候,看清执念的本质,比放下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