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经下了整整三天。
我坐在当铺柜台后面,听着雨水敲打屋檐的滴答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断尘剪。
自从上次执念物品暴走事件后,剪刀上的裂痕暂时稳定了下来,但每到午夜时分,刃口处还是会泛起诡异的红光,像是某种活物在呼吸。
老板,要喝茶吗?苏挽从二楼飘下来,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自从那天的事后,她变得比以前更加小心翼翼,连飘动时都尽量不发出声音。
谢谢。我接过茶杯,温热透过杯壁传到掌心,今天没什么事,你可以早点休息。
苏挽摇摇头,安静地飘到窗边,望着外面连绵的雨幕: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啊...
话音未落,门上的铜铃突然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声。
我和苏挽同时转头看向门口——空无一人,只有几滴雨水从门缝溅进来,在地板上形成小小的水洼。
请进。我放下茶杯,对着空气说道。
一阵潮湿的冷风拂过,门口的水洼突然泛起涟漪,水面慢慢隆起,形成一个透明的人形轮廓。
那轮廓越来越清晰,最终凝聚成一位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子。她浑身湿透,长发滴着水,皮肤苍白得几乎透明,眼睛却异常明亮,像是盛着整条星河。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双手捧着的东西——一颗鸡蛋大小的珍珠,在昏暗的当铺里散发着柔和的蓝光,将四周的阴影都染成了梦幻的蓝色。
女子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焦急地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悲伤。
你不能说话?我问道。
她点点头,纤细的手指在空中比划着,像是在写字。我连忙从柜台下拿出纸笔推到她面前。她湿漉漉的手指在纸上留下一串水痕,但字迹依然清晰可辨:
【我想唱歌。】
我微微一怔:唱歌?
她用力点头,又在纸上写道:【生前是音乐老师。为救落水学生淹死,从此再不能唱。收集百年珍珠,想换一次声音。】
我这才注意到,她纤细的脖颈上有一圈深色的痕迹,像是被什么紧紧勒过。
水鬼通常需要找替死鬼才能开口说话,而她竟然主动放弃了这种机会,甘愿做一个哑巴水鬼。
这颗珍珠...我指向她手中的宝物。
女子将珍珠轻轻放在柜台上,然后双手捧起,做了一个的动作。我犹豫了一下,将手指贴在珍珠表面。
刹那间,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夏日的河边,阳光在水面上跳跃。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教师领着学生们在岸边写生。
孩子们的笑声像银铃般清脆。突然,一声尖叫:老师!小明掉水里了!
女教师毫不犹豫地跳进河中,湍急的水流立刻卷走了她的凉鞋。她奋力游向那个挣扎的小身影,将孩子推向岸边,自己却被水草缠住了双脚。
她挣扎着,更多的水草缠上来,像无数双冰冷的手,勒住她的脖子...黑暗...然后是漫长的水下岁月,每年收集一颗最完美的珍珠,藏在河底的石缝中...
画面消失,我猛地抽回手指,大口喘气。女子期待地看着我,又在纸上写:【可以吗?】
理论上可行。我斟酌着词句,但你要明白,强行让水鬼发声违背自然规律,代价不仅是这颗珍珠...唱完歌后,你可能会立刻消散。
她竟然笑了,那笑容像月光穿透水面般清澈动人。【我知道。愿意。】她在纸上写道,然后指了指珍珠,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我深吸一口气: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