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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最后机会(2 / 2)

父亲穿着笔挺警服,肩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挺拔形象在眼前灼热地闪过;杨建国叔叔躺在病床上,脸色灰败却死死抓住我的手,眼中是燃烧到生命最后一刻的、未尽之托付;转身走入西北荒凉风沙时,那决绝而坚定、仿佛要与天地融为一体的背影……还有陈曦,她站在警校那条落英缤纷的樱花道上,眉眼弯弯,笑着说要一起投身刑侦事业的、清晰得令人心痛的背影……

值得。

这个答案,如同地心深处奔涌而出的熔岩,滚烫、炽烈、不容置疑,瞬间烧尽了所有残存的犹豫、恐惧和对人世间最后的一丝留恋。

我深深地、缓缓地吸入一口饱含着浓重霉味、陈年铁锈和自身新鲜血腥味的冰冷空气,感受着它们像无数细小的冰针扎入肺叶。随后,用尽全身每一丝残存的气力,依靠着背后冰冷粗糙的墙壁,挣扎着,一寸寸地将这具破败不堪的身体撑了起来。左腿在承重的瞬间传来的剧痛如同高压电流,猛击我的中枢神经,视野瞬间漆黑,意识几乎被抛离出去。我死死咬住早已破损不堪的牙关,直到口腔里再次被那熟悉的、带着铁锈味的浓稠液体充满,才凭借着顽石般的意志,勉强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摇摇晃晃地稳住了身形。

开始行动!向着最终的结局!

首先,是寻找那个理想的。我拖着完全失去知觉、仅凭本能移动的左腿,扶着冰冷粗糙、布满湿滑苔藓的墙壁,像一个蹒跚学步却即将奔赴战场的婴儿,每一步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苦和沉重的喘息,在这一小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区域内艰难地移动、摸索。指尖划过每一寸可能存在异常的墙面,感受着混凝土的冰冷、粗糙的纹理与偶尔凸起的金属部件的触感。时间如同沙漏中的最后一捧沙,在我耳边发出嘶嘶的流逝声,每一秒都像是从贪婪的死神指缝中艰难偷来的。

终于,在靠近那个废弃通讯井不远处的墙角下方,覆盖着一层厚重灰尘和黏腻污垢的地方,我摸到了一个与周围墙面质感略有不同、约莫A4纸大小、触手冰凉的金属盖板。它的边缘有细微但确实存在的缝隙,上面没有普通的锁孔,只有四个标准的、需要特定工具才能开启的内六角螺丝沉头固定。这难不倒我。那套救命的微型工具包再次派上用场,忍着指尖因虚弱和寒冷而产生的颤抖,顶着精神与身体的双重极限压力,我花了比平时多几倍的时间,耗尽最后的耐心与精细操作能力,终于依次拧开了那四颗已经有些锈死、发出令人牙酸声响的螺丝。

掀开那面沉重、冰冷的金属盖板,后面是一个浅深的壁龛,里面静静地放置着一个略显老旧的、但密封性看起来依然不错的金属接线盒。打开盒盖,里面是几排颜色暗淡、标记模糊的端子排和缠绕在一起、仿佛记录着岁月密码的线路。就是这里了!这个盒子与早期建设的核心系统直接相连,未来收网时,技术人员一定会像梳理头发一样,详细检查这种承载着历史与基础信息的关键节点!

我没有丝毫犹豫,用最后一点珍贵的绝缘胶带,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承载着千钧重量的物理密钥,牢牢地、隐蔽地固定在了接线盒内部一个不起眼的、绝不会影响现有线路运行、但又能在专业且细致的检查中被发现的角落。确保它既逃过敌人粗野的搜查,又能重见天日。

藏好,接下来,就是点燃那注定要焚尽自身的了!

我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墙壁,举起那枚沉甸甸的令牌,手臂因虚弱而微微颤抖。将它再次接入旁边那个应急照明接口附近的、一个看起来更主要、更核心的线路维护端口——这是我刚才寻找藏匿点时发现的。这一次,我不再试图发送任何具体的、需要解读的摩斯码,而是直接调动权限内可能残存的最高指令权限,尝试向这个区域的局部能源管理系统,发送一条最高优先级的、强制性的 过载测试指令 !这是一种近乎自毁的指令,旨在瞬间榨干线路的潜能!

我知道这很可能会瞬间烧毁这个端口的电路板,甚至引发这个小区域配电单元的保险丝熔断或断路器跳闸,但由此产生的异常能量尖峰、短暂的电压暴跌和必然触发的系统底层警报,绝对无法被中央监控网络忽略!

【权限验证通过…】

【警告:您正在执行极高风险指令,可能导致不可逆的系统损伤…】

没有哪怕千分之一秒的犹豫!

我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决绝,重重地按下了那个象征着最终抉择的虚拟确认按键!

嗡——!!!

一阵刺耳的、截然不同于无人机嗡鸣的、属于电流过载和元器件濒临崩溃的尖锐啸叫声,猛地从端口内部炸响!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哀嚎!紧接着,头顶及附近区域所有尚在工作的应急灯都像发了疯一样疯狂闪烁起来,亮度急剧地、毫无规律地变化,最终伴随着一连串啪啪啪的脆响,灯管接连彻底暗灭,碎片稀里哗啦地落下!同时,通道远处,甚至更深远的地下,似乎传来了某种大型继电器强行跳闸保护时发出的、沉闷而有力的声响!就连一直以来作为背景噪音存在的、来自主设备的低沉嗡鸣声,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但确实可辨的、令人不安的凝滞和波动!

成功了!信号弹已经拖着耀眼的尾焰,冲向了黑暗的天际!

几乎就在灯光骤灭、啸叫声尚未完全消散的瞬间,我清晰地听到了!通道的尽头,传来了不止一人的、沉重而急促的、充满杀气的脚步声!还有低沉的、通过加密通讯器传来的、简短的呼喝与指令声!

他们来了!被这最后的精准地吸引而来!比我最坏的预估还要快!

最后的机会,我已经用了,毫无保留。

已深埋,已燃尽。

我猛地将令牌从灼热的端口拔出,塞回口袋,仿佛完成了一场仪式。然后,用尽这具身体里最后爆发出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气力,拖着那条完全失去知觉、仅凭骨架支撑的左腿,向着与藏匿密钥的接线盒相反的方向,也是那死亡脚步声传来的方向,踉跄着、几乎是扑跌着出了几步,主动将自己暴露在空旷的通道中央。

我不能!绝不能把他们引向藏匿着最终希望的地方!

我要让自己成为最显眼、最不容错过的靶子,吸引所有的火力、所有的仇恨、所有的注意力!

背靠着冰冷而坚硬的墙壁,我勉强稳住这具即将散架的身体,面对着脚步声传来的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缓缓地、带着某种奇异的平静,举起了双手——这不是投降,手中空无一物,这更像一个古老的仪式,一个引颈就戮的献祭者,在向命运展示他最后的、赤裸的尊严。

黑暗中,数道刺眼的白光手电筒光柱如同利剑般猛地刺破黑暗,精准地、残酷地同时锁定在我身上,强烈的光刺激让我瞬间几乎失明,只能眯起眼睛。皮肤能清晰地感觉到至少三个以上的、来自不同方向的红外瞄准激光点,在我身体的额头、心脏等要害部位,冰冷而稳定地游走、停留,如同死神指尖的触摸。

一个冰冷、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浓浓化不开杀意的声音,从前方的黑暗中传来,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凿击在耳膜上:

跑啊,‘林野’,或者……我该叫你,林警官?怎么不跑了?这出戏,该落幕了吧?

是阿鬼手下那个以凶残暴戾着称的打手头目,的声音。

我迎着那几乎要灼伤视网膜的刺目光柱,艰难地、却异常坚定地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恐惧,没有哀求,只有一片经历万般磨难后归于死寂的平静,以及那瞳孔最深处,一闪而过的、燃烧殆尽的最后一丝火焰灰烬。

最后的机会,已然落幕。

现在,是放下一切,迎接最终结局的时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