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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多方势力(2 / 2)

“一定一定!多谢长官通融!”“岩石”如蒙大赦,连忙道谢,示意我们立刻上车,车队迅速而有序地驶离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哨卡。

直到后视镜里那个哨卡彻底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之后,“岩石”才长长地、彻底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转过头,看向我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复杂,掺杂着庆幸、审视,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叹服:“猎隼,你小子……真他妈是个人才!连KNA这群只认枪和钱的莽夫,都能让你用几句鬼画符似的技术话给忽悠住!”

“只是运气好,碰巧撞上个对这东西有点兴趣的。”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淡淡回应,掩饰着内心的波澜和后怕。右手掌心的旧伤处,传来一阵阵因紧张而加剧的、灼热的悸动。我知道,这次成功的周旋,充满了侥幸。依赖的是对方头目偶然的个人兴趣、我急中生智的表演,以及那微不足道却恰到好处的技术知识。下一次,面对不同的势力、不同的人,还能如此幸运吗?

果然,随着任务越来越深入这片混乱的边境腹地,需要接触和应对的势力也如同雨林中的菌类般层出不穷。有时,是需要与代表缅政府军某部利益、暗中却与各路毒枭都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中间人”在某个烟雾缭绕的边境小镇茶室里虚与委蛇。对方往往穿着便装,但举止间带着抹不去的军人痕迹,手指焦黄,眼神油滑精明。会谈在看似友好融洽的氛围中进行,空气中弥漫着劣质茶叶、汗液和某种暧昧交易的气息。

“最近上面查得严,‘赤道’上的货,走得不容易啊。”对方呷着浓茶,意有所指,话语像泥鳅一样滑溜。

在这种场合,林峰(猎隼)必须迅速切换面具。他不再使用与技术或武力相关的语言,而是展现出一种符合“山魈”代理人身份的圆滑与世故。他心领神会地接话,语气带着共谋般的理解:“确实,大家都难。所以我们‘山魈’先生一直非常看重与您这位‘老朋友’的合作,衷心希望能维持这条关键通道的长期顺畅。”他不动声色地推过去一个装着金条和小额旧钞的布袋,动作自然流畅,如同完成一次普通的商务交割。“最近我们恰好有一批‘特色农产品’,品质是这几年里拔尖的,或许……能稍微帮您缓解一下地方上的,嗯,财政压力?”

对方掂量着布袋,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满意笑容,压低声音,也给出了承诺:“放心,只要规矩不变,我这边保证‘路况良好’。不过,听说‘黑隼’那边最近不太安分,你们自己也多小心。” 话语间,既是提醒,也隐隐划清了责任界限。

还有时,则需要应对那些打着革命旗号、实则干着敲诈勒索勾当的某支“民族解放组织”。他们往往在偏僻的山路设卡,口号喊得震天响,核心诉求却直指金钱和物资。面对他们充满意识形态包装的要求,林峰需要快速剥离那些华丽而空洞的词藻,找到实际利益交换的切入点,用对方无法拒绝的“实惠”(往往是武器、药品或特定渠道的物资)来换取通行权,同时还要小心不被对方扣上“不支持革命”的帽子而遭到勒索。

甚至有一次,在穿越一片被称为“三不管”的死亡地带时,我们遭遇了一伙纯粹的国际流匪。他们没有任何政治诉求,不讲任何规矩,眼神里只有对财物最原始的贪婪和对生命的极度漠视。那一次,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语言和金钱都失去了意义。战斗在瞬间爆发,只有血腥的近距离遭遇战和以命相搏。子弹呼啸着擦过耳边,灼热的弹壳跳落在脚边,硝烟和血腥味浓烈得令人作呕。最终,我们凭借“山魈”提供的精良装备和“钉子”、“榔头”这些亡命之徒悍不畏死的战斗意志,才堪堪杀出重围,但队伍里也多了两个需要咬牙坚持的轻伤员。林峰(猎隼)靠在满是弹孔的越野车旁,看着被简单包扎的伤员,闻着自己身上浓重的硝烟味,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在这片法律失效的土地上,暴力是最终,也往往是最有效的“语言”。

每一次与不同势力的接触,都是一场全新的、毫无预演的考试。林峰必须像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快速扫描、分析、判断:对方的背景、核心诉求、行为模式、底线在哪里?是该展现强大的武力进行威慑,还是适当示弱以麻痹对方?是该直接用硬通货收买,还是寻找“共同语言”或“共同敌人”来拉近关系?眼前的是可以暂时利用的“合作伙伴”,还是必须你死我活的死敌?

他如同一个在淬毒刀尖上学习舞蹈的学徒,每一步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大脑的神经时刻紧绷,分析着每一句对话的潜台词,捕捉着对方每一个细微表情、下意识动作背后可能隐藏的信息。他学会了在KNA技术爱好者头目面前,展现专业性的“真诚”与价值暗示;在政府军贪婪中间人面前,展现合作性的“圆滑”与利益输送;在革命口号包装的勒索者面前,展现务实性的“谈判技巧”;在毫无底线的流匪面前,展现绝对性的“冷酷”与杀戮决心。

这些血与火、谎言与交易交织的经历,如同粗糙的砂纸,迅速磨去了“猎隼”这个身份上可能残留的最后一丝技术官固有的书卷气。他的皮肤被边境的烈日和风雨侵蚀得更加粗糙,眼神在一次次危机和算计中变得更加深沉难测,仿佛两潭望不见底的深水。他身上也逐渐沾染了这片土地特有的、混合着硝烟、汗臭、泥土、谎言和顽强生存欲望的复杂气息,这气息如同第二层皮肤,紧紧包裹着他。

一次任务间歇,在擦拭保养武器时,“岩石”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冒出一句:“猎隼,你小子……现在看起来,越来越像我们这边的人了。”

这句话,像一根带着倒钩的冰锥,猝不及防地、狠狠地扎进了林峰的心脏。他脸上维持着“猎隼”应有的、近乎麻木的平静,甚至嘴角还条件反射般地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模糊的、算是回应的表情。但内心深处,却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伴随着一阵冰冷的恶寒。

像他们?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这双曾经主要与键盘和精密仪器打交道的手。如今,指关节粗大了一些,掌心布满了新的茧子和细小的伤痕,指甲缝里似乎还残留着之前维护设备时沾染的、难以洗净的油污。这双手,不久前刚调试完关乎集团命脉的“赤道”系统,也曾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将灼热的子弹射向同样活生生的人类——无论对方是十恶不赦的匪徒,还是可能只是被卷入其中的可怜人。他甚至能隐隐闻到,自己身上似乎也浸染了这片土地特有的、仿佛永远无法彻底清洗掉的,混合着硝烟、汗臭、血腥和无数谎言的气息。

那个曾经站在警徽下,面容清晰、目光坚定的林峰,他的形象在记忆深处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仿佛隔着一层被污秽和血渍层层覆盖的毛玻璃。这种缓慢的、无声的、由外而内的侵蚀过程,比面对明晃晃的枪口和疯狂的敌人,更让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他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最终会迷失来路,忘记自己是谁,让“猎隼”这张浸满血污的面具,与自己的脸皮彻底长合,再也无法剥离。

然而,在这复杂、危险乃至令人自我怀疑的周旋过程中,他也并非全无收获。从与KNA小头目、政府军中间人、各路地方武装代表,乃至那些唯利是图的佣兵接触时的只言片语中,从他们偶尔泄露的交易细节、对局势的抱怨或吹嘘里,林峰如同一个最有耐心的拼图玩家,将那些碎片化的信息一点点收集、整理、拼接。他对集团庞大的运作网络、错综复杂的资金流向(这与他之前窥见的“方舟”系统相互印证)、尤其是与“老寨”及那个始终笼罩在迷雾中的“摇篮”之间的关系,逐渐勾勒出更清晰、更立体的认知轮廓。

他了解到,“老寨”并不仅仅是简单的原料供应和初级加工基地。“察昆大师”所掌握的,似乎并不仅仅是提纯工艺,更可能涉及到一些基于古老配方改良的、具有独特效果的新型合成路径,这对集团维持高端产品线的竞争力和利润率至关重要。而“摇篮”,则被提及得更少,语气也更加讳莫如深。它似乎是一个比“老寨”更神秘、守卫更森严、投入也更巨大的存在,连许多势力头目都只是隐约听闻其名,不知其具体所在和真实用途,只知道它与“佛爷”亲自掌舵的、集团未来的“战略转型”和“新方向”紧密相关,据说涉及到某种能“改变游戏规则”的东西。

“流水号K7-2023-11-28-074”……这个由“夜莺”用生命换来的、可能承载着关键证据的线索,依旧如同石沉大海,在“流水线”和“方舟”系统中难觅其踪。但林峰有一种越来越强烈的直觉,它一定与这些复杂的跨境往来、与多方势力交织的阴影网络有关。它可能就隐藏在某一次看似普通的“特殊物料”交接清单里,隐藏在某一笔流向不明的洗钱记录中,或者与某个特定势力进行的、不为人知的秘密交易紧密相连。

周旋于多方势力之间,林峰如同在黑暗的、布满陷阱的迷宫中艰难摸索。危险无处不在,杀机四伏。但也正因为接触面的不断扩大,窥见的角度不断增多,找到那个隐藏在最深处出口的可能性,也在一点点增加。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必须继续这场极度危险的舞蹈,在各方势力的夹缝中寻找那一线生机,寻找那个能揭开所有黑暗真相、告慰逝者、践行使命的、唯一的钥匙。

前方的路,依旧被浓重的迷雾笼罩,每一步都可能踏空,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但他只能紧咬牙关,握紧手中冰冷的武器,继续向前,在这多方势力汇聚的、血腥而混乱的漩涡中,挣扎求生,直至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或者……在那之前,先被这无尽的黑暗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