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
白洛恒低斥了一句,不知是在骂乳母,还是在骂自己:“备驾!去齐王府!”
他转身往外走,至于那份还未批改完的江南奏折,他却未曾回头看一眼。
齐王府离长生殿不远,坐落在宫城西侧,是座精致的院子,刚走到院门口,便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哭声不似寻常婴儿的哭闹,而是带着一种濒死的凄厉,一声声,像锥子般扎进人的心里。
“陛下驾到!”内侍的唱喏声刚落,院里的婢女们慌忙跪倒一片,个个面带惶恐。
白洛恒大步走进正屋,只见几个婢女围着一张小床,手忙脚乱地用湿帕子给孩子擦脸,可襁褓里的婴儿依旧哭得声嘶力竭,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却泛着青紫,小小的身子蜷缩着,每哭一声,都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都起来吧!”白洛恒快步走过去,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触碰白远的额头,可指尖刚要碰到,那孩子却像是受了惊吓,哭得更凶了,小手小脚胡乱蹬着,像是在抗拒什么。
“陛下……”
乳母跟进来,见此情景,哭得更厉害了:“殿下烧得厉害,连奴婢都认不得了……”
白洛恒的指尖悬在半空,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又酸又疼。
这是他的儿子,是他与裴嫣的骨肉,可他却连他生病都不知道,连他哭成这样都没能及时赶来。
“去!把太医院院判给朕叫来!”
白洛恒对着门外吼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告诉他,半个时辰内不到,朕摘了他的顶戴花翎!”
“是!奴婢这就去!”内侍不敢怠慢,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白洛恒深吸一口气,缓缓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些:“远儿,是父皇……别怕,父皇来了。”
他轻轻握住白远滚烫的小手,那小手却依旧在挣扎,哭声虽弱了些,却依旧带着浓浓的不安。
白洛恒看着他通红的小脸,忽然想起裴嫣刚生下白远时,躺在病榻上,笑着说:“这孩子眉眼像你,脾气却像我,以后定是个执拗的。”
那时的裴嫣,脸色虽苍白,却带着初为人母的温柔,眼中的光比星辰还亮。
可如今,她躺在长恒宫,生死未卜,他们的孩子又病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