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的深夜,立政殿的烛火仍在摇曳,白洛恒正批阅着《隆宣律》的修订稿,指尖划过“谋逆者诛”四字时,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内侍几乎是踉跄着闯入,手中高举着一份火漆封口的奏折,声音因急切而发颤:“陛下!山西急报!张迁大人的八百里加急!”
白洛恒心中猛地一沉,接过奏折的手指都带着几分不稳。
火漆上印着张迁的私章,已被驿卒敲得模糊,显是一路马不停蹄。
他撕开信封,展开纸页,上面的字迹潦草得几乎认不出,墨迹中还混着暗红的痕迹,像是溅上的血。
“绛州刺史崔皓反了!”
开篇第一句便如让白洛恒的瞳孔骤然收缩。
奏折上写着,三日前,崔皓突然关闭绛州城门,以“新帝失德,天降大旱”为由,召集全城军民,宣布恢复楚室旗号。他麾下的五万绛州军尽数响应,此前失踪的数千流民赫然在列,皆是被他以粮食诱骗,编入了军队。
更令人发指的是,朝廷此去调拨前去赈灾的几十万石赈灾粮米,竟被他暗中扣押了十之八九,只放出少许敷衍了事,这才让各州报称“粮米耗尽”。
“崔皓已掌控绛州,屠尽城内不肯附逆的官员,此刻正率大军向代州进发,扬言要直捣建安,复立楚室!”
“臣麾下仅有五千禁军,杯水车薪,代州危在旦夕!恳请陛下速发大军,迟则山西全境皆要落入逆贼之手!”
最后几句的字迹已扭曲变形,可见,这封信当时写的有多么急迫,白洛恒猛地将奏折拍在案上,砸在地上发出“哐当”巨响,惊得殿外的夜鸟扑棱棱飞起。
“崔皓……”他咬牙念出这个名字,脑海中瞬间陷入沉思。
此人是前楚旧臣,楚洪叛乱时曾假意归降,因治理绛州颇有政绩,便让他留任原职,没想到竟是养虎为患!那所谓的“政绩”,怕是早就为今日的叛乱埋下了伏笔,囤积粮草、拉拢军心、甚至借旱灾之名收拢流民,步步都是算计!
“楚室余孽……”白洛恒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
“真当朕是好欺的吗?”
他猛地转身,对侍立的内侍厉声道:“传旨!即刻召集兵部尚书、周云庆、萧澈,还有所有在京的武将,立政殿议事!谁敢延误,军法处置!”
夜色深沉,建安城的宫墙却被急促的马蹄声划破。
不到一个时辰,立政殿内已站满了披甲带刃的武将,烛火映着他们凝重的脸,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崔皓叛乱,绛州失守,五万叛军正向代州推进。”
白洛恒的声音冰冷如铁,目光扫过众人:“诸位说说,该如何应对?”
周云庆率先出列,甲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陛下,叛军虽众,却多是流民拼凑,战力不足为惧!臣愿率三万禁军即刻出征,定能在代州城下截住崔皓,斩其首级献于陛下!”
兵部尚书却皱起眉:“周将军稍安。绛州地势险要,崔皓经营多年,怕是早有防备。三万禁军虽精锐,但若叛军据城死守,我军攻坚不易,恐延误战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