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通天殿中,望着张迁递上来的那一堆奏折,白洛恒神色一阵无奈而又疲倦。
“怎么又有这么多奏折啊……”
张迁道:“陛下,这些都是各地官员呈给陛下的贺书,还望陛下过目……”
白洛恒继续低下头处理着摆在几案上的那堆奏折:“把这些放置一旁吧,如果不是什么无关大雅的事!”
张迁颔首,将奏折放置几案的一旁,随后从中拿出一本奏折,说是奏折,但却不像其他奏折封面那么精致,外表很是潦草……
“陛下,这是北部边疆陈都督送来的奏折……”
张迁双手将它呈到白洛恒身前……
听到是北部边疆的事,白洛恒神色一滞,神色随后出现一丝担忧:“陈绰?不会是边疆又出什么战事了吧?”
张迁摇了摇头:“陈都督并未紧急说明,说明并非是战事!”
白洛恒拿起那本奏折,随后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批潦草的汉字,看见这些密密麻麻的字迹,他嘴角出现一丝冷笑。
“哼!这哪里是什么边疆急事!分明是那草原人跑来挑衅了!”
白洛恒捏着奏折的手指渐渐收紧,指节泛白,连带着那粗糙的纸页都起了褶皱。
奏折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狼毫蘸了浓墨胡乱涂画,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不加掩饰的倨傲——那根本不是陈绰的笔迹,而是燕然可汗默啜的亲笔。
“白洛恒吾弟亲启……”开篇一句,便让白洛恒眉峰骤然挑起。当年他漠南被破之时,燕然人主动放他回京,在朔州时,燕然部又曾听从他的书信退兵,随后,他带兵入京之时,燕然人并未趁机北下,也给了他几分薄面,如今竟以“兄长”自居。
他耐着性子往下看,默啜先是皮里阳秋地祝贺他“登临大宝”,说什么“草原与中原,本是邻里,今吾弟掌权,当共守和平”,转而话锋陡变,笔锋带着刺骨的寒意:“然今冬草原雪大,牛羊冻死十之三四,部民无食,恐生乱。吾弟当年蒙燕然相助,方有今日,当念旧情,送粮十万石、布帛五千匹,以济草原之困。”
最让人气结的是结尾那句:“若吾弟不允,恐部民怨愤,冲冠一怒,扰了边境安宁,非吾所愿也。”
“非吾所愿?”白洛恒猛地将奏折拍在案上,纸张碎裂的脆响在殿内炸开,惊得殿外的内侍都缩了缩脖子。
“好一个‘非吾所愿’!这是赤裸裸的威胁!默啜老贼,你当真以为朕是软柿子不成?”
张迁脸色也沉了下来,躬身道:“默啜狼子野心,当年与陛下合作本就包藏祸心,如今见陛下登基,便想趁机敲榨。”
“敲榨?”白洛恒冷笑一声,眼中怒火翻涌。
“他也配!当年漠南之战,他屠戮漠南无辜百姓,每年从边疆中掠走的财货,抵得上二十万石粮食!如今倒好,一句‘念旧情’,便想再咬下一块肉来!”
他踱步到殿中,龙袍曳地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雪灾冻死牛羊?草原各部哪个冬天不死畜?往年楚廷在时,他便敢贸然攻占漠南之地,如今也无非是看朕新朝初立,以为根基未稳,想试探朕的底线!”
张迁道:“陛下息怒。默啜此举,既是试探,也是挑衅。若退让,他必以为我大周可欺,往后只会得寸进尺;若强硬,又恐边境再生战事,于新朝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