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那卷诏书,字迹显得很是潦草,想必那人也是在慌乱之下才写下的诏书……
收起诏书,看向那名内侍着的传国玉玺,他的眼神立马迸发出一种光彩,那是一种既渴望而又带着迫不及待的兴奋……
他的指尖距那方玉玺不过寸许,冰凉的玉质已透过指尖传来,如同有一股电流顺着血脉直冲天灵盖。
那螭龙纽上的纹路硌着指尖,带着百年皇权沉淀下的厚重,让他几乎就要触摸到。
就在此时,张迁忽然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殿下!”张迁的声音压得极低,额角的青筋却微微跳动。
“三思!”
白洛恒一愣,转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张迁朝他使了个眼色,又朝那方玉玺瞥了一眼,声音压得更低:“古礼有云,禅让之事,需行‘三辞三让’。殿下若此刻便接过玉玺,虽合时宜,却不合礼法,恐让天下儒士非议。”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叩了叩案面:“臣知殿下此刻心潮澎湃,可越是此时,越要耐住性子。”
刘积也反应过来,连忙附和:“张先生所言极是!当年皇权禅让,三次方受;百年前,齐武帝篡夏立齐,亦是三推三让——这不是虚礼,是让天下人看殿下‘虽有天命,仍怀谦逊’。若殿下今日便受了玉玺,那些等着挑错的宗室旧臣,定会说您‘急不可耐,觊觎神器’。”
白洛恒的指尖僵在半空,目光重新落回玉玺上。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热流,缓缓收回手。
“先生说得是。”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是我险些逾矩了。”
张迁这才松开手,松了口气般躬身道:“殿下能明悟便好。依臣之见,今日可先将诏书与玉玺退回,对外说‘陛下心意已领,然国本重大,需择吉日祭天之后再议’。三日后,臣会联合百官再上劝进表;殿下再辞;再过三日,宗室与各州府一同叩阙,殿下三辞;待至太庙祭典当日,百官跪请,殿下方可‘勉为其难’,顺应天意。”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早已写好的流程,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每一步的仪轨,甚至连哪日该由哪位大臣牵头劝进,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如此一来,既合古礼,又显殿下仁厚,天下人便再难挑出半分错处。”
白洛恒看着那张纸,忽然笑了笑,笑意里带着释然:“先生果然早已筹谋妥当。”
他将锦盒合上,推到那名内侍面前,“这诏书与玉玺,先退回去吧,替我上禀陛下,我无功无德,无福接受!”。
那名内侍双手接过锦盒,如捧至宝,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周王放心,我必不辱使命,还会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