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轩脸上的温和淡了几分,他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公主是担心……周王殿下会对皇室不利?”
“难道不该担心吗?”楚凝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他白洛恒权倾朝野,如今又有兵马在手,若真要称帝,我们这些楚氏宗亲,还有活路吗?”
她想起自己那位高傲的姐姐楚凝玉,想起安王府里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亲王,如今都被圈禁府中,连出门都要看禁军的脸色,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李轩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伸手想为她拭去眼角的湿意,却被楚凝安下意识地避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端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公主多虑了。周王殿下并非弑杀之人,当初张瑾谋逆,他也只是清剿了首恶,并未牵连无辜。”
“那不一样!”楚凝安猛地站起身,裙摆扫过案几,带倒了一个茶盏,青瓷碎裂的声响在寂静的屋内格外刺耳。
“张瑾是乱臣贼子,可我们是楚氏皇族!他若要称帝,我们便是他最大的障碍!你以为他会留着我们,让天下人说他得位不正吗?”
李轩看着地上的碎瓷片,眉头微微蹙起:“公主,慎言。”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周王殿下是否称帝,那是朝堂之事,我李家世代不问政事,只需安分守己,自能保全家业。”
“安分守己?”楚凝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自嘲地笑了起来。
“李朗,你以为安分守己就能躲得过去吗?当初我嫁入李家,本就是想借助你李家的势力再进一步,哪怕最终不能如我所愿,我也想寻求你李家的庇护可如今……”她看着李轩那张始终波澜不惊的脸,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你是不是觉得,白洛恒称帝,对你们李家而言,反倒是件好事?”
李轩的脸色终于变了变,他抬起头,目光直视着楚凝安:“公主何出此言?李家世代受大楚恩惠,从未有过二心。”
“是吗?”楚凝安步步紧逼。
“那为何前几日,我看到父亲去了周王府?为何京中那些与李家交好的世家,都在纷纷上书劝进?你们是不是早就觉得,楚氏气数已尽,想借着拥立白洛恒,为李家谋个更好的前程?”
她的话瞬间让李轩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公主,朝堂更迭,自有天命。李家能绵延百年,靠的不是依附哪一朝皇室,而是顺应天时,恪守本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起来:“周王殿下雄才大略,比年幼的陛下更适合执掌这江山。若他真能让天下安定,百姓富足,李家……为何要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