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只有无声的、一致的注视。
那无声的聚焦,比任何喧嚣都更令人窒息。
阳光下的温暖山谷,瞬间化作了被无数微笑面具包围的寂静刑场。
连亦铭猛地抓住我的手腕:“走!”他低喝一声,拉着我就想往后退,退回那片散发着蓝光的藤蔓林地。
然而,就在我们转身的刹那,眼前的景象如同水波般晃动了一下。那片熟悉的、低垂着蓝光藤蔓的林地入口……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片更加茂盛、沉甸甸挂满金黄稻穗的田地。
仿佛整个空间在我们转身的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了一下,重新排列组合。
我们,彻底被困在了这片“祥和”的图景之中。
“嘻嘻……”身后传来小女孩清脆的笑声,带着一种孩童恶作剧得逞般的欢快,却又冰冷刺骨,“哥哥姐姐,别急着走嘛。‘归园’的路,进来了,可就不好出去了哦。留下来吧,和我们一起,永远快乐下去……”
她的笑声在空旷温暖的山谷里回荡,与远处村民们无声的微笑注视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最甜蜜也最恐怖的画卷。
连亦铭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看似无害的环境,仿佛每一片摇曳的稻叶,每一朵绚烂的野花,都可能在下一秒化作致命的触手。
“这下麻烦了,整个空间都是活的,它在拒绝我们离开。”
小女孩清脆冰冷、带着回响的“永远”二字,如同无形的锁链,瞬间勒紧了心脏。
身后,是成百上千张凝固着永恒幸福笑容的脸。
阳光镀在他们的面庞上,本该是温暖的,却只折射出一种非人的釉质光泽。没有一丝低语,没有半点移动,只有那无声的注视,像沉重的、粘稠的糖浆,沉甸甸地压在背上,渗入骨髓,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擂动一面囚鼓。
前方,那片象征着退路的蓝光藤蔓林地,已诡异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加茂盛、沉甸甸挂满金黄稻穗的田地,无边无际,一直延伸到与色彩饱和度极高、如同打翻了调色盘般的绚丽山坡相接。
金灿灿的稻浪在阳光下翻滚,刺眼得令人眩晕,与山坡上那些浓烈得近乎虚假的野花一起,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温暖而绝望的壁垒。
我们,成了这座“完美”牢笼中唯二的异类。
连亦铭没有丝毫犹豫,抓住我手腕的力道更紧,低喝一声:“这边!”
他猛地拉着我,不再试图退回那已不存在的入口,而是沿着稻田边缘的田埂,朝着村落反方向的、那片开满绚烂野花的缓坡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