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新家?”
岁烛重复着这个词,冷峻的容颜上竟罕见地泛起一丝极淡的薄红,如同冰雪初融时渗出的第一缕春意。
一想到此地是他与心爱的小徒儿共同的家,再看这满目荒凉,似乎也顺眼了许多,连那呼啸的风声都变得不再刺耳。
他轻咳一声,银眸扫过四周,语气缓和下来:
“仔细打理一番,倒也……并非不能住人。”
谢云止眸光微转,落在了苏衔酒与楚随舟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送客的意味:
“苏衔酒,楚随舟,二位不先行返回各自家族?”
苏衔酒朗声一笑,拍了拍悬在腰间的琥珀色酒葫芦,姿态潇洒不羁:
“夫子,我可是早收了小月亮的定金,许下了为她看守门户的诺言,岂能食言?”
阮轻舞闻言,不由莞尔,想起昔日约定,轻声道:
“那日后,便有劳苏大阁主看家了。”
“至于我嘛——”
楚随舟慵懒地接口,语调拖长,带着几分戏谑:
“早就卖身给小月亮了。她在何处,我自然便在何处。”
“卖身”二字一出,谢云止与岁烛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凛冽,恍若寒冬骤临!
两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剑般瞬间钉在楚随舟身上。
卖身?!
如何卖的?!
楚随舟这厮,简直厚颜无耻!
眼见两人眸中寒意暴涨,杀气几乎要凝成实质,阮轻舞连忙开口,声音清脆地解释道:
“我用了些神料,换了楚大阁主为我炼器的契约!”
原来……是卖的这个身。
瞬间,那几乎要冻结空气的可怕杀气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云止神色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淡淡颔首:
“哦,既是如此,随舟留下也无妨。”
岁烛也冷哼一声,算是默认。
只要不是他们想的那种卖身,留下这个神级炼器大宗师,倒也不算坏事。
落月峰上,夜风微凉,吹拂着众人各异的心绪。
紫夜冥感受到谢云止那虽未明言却意图清晰的逐客之意,喉头微动,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局促与落寞,低声开口:
“我……在神域没有家族可依,亦无别处可去。”
他话音未落,阮轻舞上前一步,将他半护在身后,仰起脸看向谢云止,软糯的嗓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
“玄幽不在我身边,还能去哪里呢?”
见她如此表态,谢云止眼底那点冰霜瞬间消融,化作一丝几不可察的纵容。
他淡淡瞥了紫夜冥一眼,语气平静无波:
“既然昙儿要留着你这小跟班,那便留着吧。”
左右不过是个心思简单、修为尚浅的小魅魔,还够不上什么威胁。
“小……小跟班?”
紫夜冥怔在原地,这个词在他脑中盘旋。
他仔细回想,自从相识以来,他似乎总是亦步亦趋地跟在阮轻舞身后,遇险时需她庇护,迷茫时赖她指引……
可不就是个十足的小跟班模样?
认清这个事实,他俊美的脸上顿时垮了下来,一双紫眸里写满了委屈与自我怀疑,几乎要泫然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