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金銮殿上琉璃瓦映着初升的朝阳,群臣手持玉笏分列两侧,却迟迟不见女帝陛下。
人皇裴清衍缓步走上玉阶,玄色龙袍上的暗金纹路在晨光中流转。
他宣布:“女帝仍在云上学宫闭关修行,暂不临朝。”
话音落下,殿中响起一片了然之声。
“女帝陛下修行为重,是好事。”
“是啊!唯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才能屹立不倒。”
“有人皇陛下定鼎山河,还有女帝陛下来日可期,真是令人心安。”
诸位老臣抚须颔首,彼此交换着会意的眼神。
毕竟他们的女帝陛下年岁尚浅,正是该在云端之上求道问真的时候。
只是望着裴清衍眉眼间掩不住的春风得意,站在蟠龙柱旁的国师凌鹤卿不自觉地收紧了手中的山河卷。
“裴清衍真是太逍遥了!好气啊!”
散朝后,凌鹤卿独自穿过长长的回廊,雪白官袍扫过青玉阶上的露水。
他在九曲桥头驻足,望着池中悠游的红鲤出神。
阮轻舞今晨已重返云上学宫。
“小月亮倒是跑得快……”
想起自己还要处理堆积如山的奏折,他不禁苦笑。
这望不到尽头的辅政生涯,何时才是个头?
彼时,阮轻舞已穿过云海,回到了静谧的月下竹苑。
青石小径上落满细碎的竹叶,她在苑门前蓦然停步。
只见魔族太子紫夜冥独自坐在斑驳的竹影里。
晨光透过扶疏的竹叶,在他玄衣上洒下细碎的光斑。
他垂首望着掌心一枚枯萎的昙花,连袖口被晨露浸湿都浑然不觉。
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已在月光下守候了整整一夜,连肩头都落了几片伶仃的竹叶。
“是谁欺负我们家玄幽啦?怎么委屈成这般模样?”
阮轻舞的嗓音如春风拂过琴弦,温柔地在竹叶簌簌声中漾开。
紫夜冥闻声猛地抬头,那双紫晶般的眼眸里还凝着未散的雾气,在晨光中折射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阮阮——”
他霍然起身,玄色衣袂卷起几片零落的竹叶,下一瞬已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少年的拥抱带着露水的凉意,却又藏着火山般炽热的心跳。
“对不起……我、我不知昨日是你的登基大典。”
他的声音闷在她的肩头,带着几分懊恼的哽咽。
若不是月沉璧昨夜归来时随口提及,他竟对这般重要的事一无所知——族中那些长老,连这样的大事都不曾通知他。
他可听说了,他兄长送了一批粉色的贺礼。
他兄长的居心,简直是路人皆知了。
“无妨的,不过是个仪式罢了。”
阮轻舞轻轻抚过他微颤的脊背,指尖流转着安抚的灵力。
“现在若能听到玄幽的祝贺,依然会让我欢喜。”
她牵起他冰凉的手,引着他步入月下竹苑。
青石小径上光影斑驳,她留意到他衣摆浸透的夜露,不由心生怜惜。
“阮阮,恭喜你成为凡界女帝。”
紫夜冥忽然站定,郑重其事地凝视她的眼眸。
他自怀中取出一盏琉璃星灯,灯盏中碎星流转,在竹影婆娑间漾开温柔光晕。
“这是我这些时日,亲手炼制的星灯。每颗星子都是我去星河采撷,用魔焰淬炼而成……”
阮轻舞接过这盏流光溢彩的星灯,灯盏在她掌心泛起暖意,仿佛盛着漫天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