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鱼跃龙门(2 / 2)

瑶光殿外,千年梧桐的枝叶在晚风中簌簌作响,洒落满地碎金。

阮族老祖扶着南域王的手臂踏上玉阶,苍老的手指因激动微微发颤。

身后跟着的阮族子弟们个个眼含热泪,他们昨夜通过传送阵匆匆赶来,锦衣上还沾着跨越千山万水的风露。

“祖爷爷,轻轻特意在御座旁为您设了座。”

阮扶风低声说着,小心搀扶着老人跨越雕着云纹的门槛。

殿内琉璃灯盏映得老人满头银丝熠熠生辉,他望着御座上那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浑浊的眼中泛起水光:

“好……好!我的小乖宝,当真长出翅膀了……”

他想起那个总爱蜷在海棠树下看书的小孙女,如今竟成了受六界朝拜的女帝。

南域阮族这尾困于浅溪的锦鲤,终是借着这道东风跃过了天门。

“轻舞姐姐比天上的星辰还耀眼!”

梳着双髻的少女抓紧兄长的衣袖,指尖微微发白。

“轻舞姐姐她好厉害呀!”

“哥,轻舞姐姐身边的那些人,都好强大,你会不会要失恋啦?”

一个身着紫色南域王族服饰的少年,担忧地看向了阮扶风。

“臭小子,少乌鸦嘴!”

“……”

南域王阮扶风的目光却不由自主飘向御座方向。

那里,龙帝岁烛正俯身与女帝低语,手中凝聚出冰晶花朵。

谢天帝亲自为女帝抚琴,雪月凤凰琴,音如天籁。

鬼帝风烬的玄铁王座开出了漂亮的彼岸花。

妖神雪千澈亲自为女帝斟酒。

各族使节在殿外,远远望着这幕,窃窃私语如春蚕食叶:

“阮家这是得了怎样的造化……”

“听说他们家后山的梧桐林,今晨全都开出了金花!”

“何止!南域边境的枯井一夜涌出灵泉,这分明是天降祥瑞!”

阮族老祖听着老友们的艳羡之词,忙用袖口掩住上扬的嘴角。

可那笑纹早已爬上眼角,连拄着的蟠龙杖都在地上敲出欢快的节奏。

他望着御座上从容应对万邦来朝的孙女,忽然觉得殿外那株千年梧桐,今夜格外枝繁叶茂。

“若当不成孙媳,那也还是我们阮家的乖宝。”

阮族老祖笑着说道。

“祖爷爷!您可别乱说……”

阮扶风没好气地看了祖爷爷一眼。

他的轻轻,不会不要他的。

若是她真敢弃他,那他就把她藏起来,可由不得她不要。

瑶光殿内,琉璃盏中盛着千年琼浆,玉碟里摆放着灵果。

御座上的紫金身影忽然起身,阮轻舞迤逦的帝袍在琉璃灯下漾开华光。

她穿过列席的各界至尊,缀着日月纹的广袖拂过玉阶,来到白发苍苍的老祖面前微微俯身。

“祖爷爷!”

这一声呼唤褪去了面对六界时的威仪,恍若还是那个在阮府海棠树下扑蝶的小女孩。

她伸手搀住老人颤抖的手臂,帝冕垂落的玉旒与老人发间的银丝轻轻相触。

“快请上座。”

阮族老祖布满皱纹的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像在确认这不是一场幻梦。

他望着阮轻舞气色红润,声音里带着哽咽:

“我们乖宝出息了!”

浑浊的泪滴落在绣着云纹的袖口,他想起那些寒冬深夜,这个孩子蜷在药炉边咳嗽。

自小承受着灵海破碎的痛苦,艰难地活着,随时都可能死去。

全族为她悬着一颗心。

如今这株曾经柔弱的幼苗,不仅长成苍天大树,还撑起了阮氏一族的荣光。

阮轻舞指尖凝起温润的灵光,轻轻拭去老人眼角的泪痕。

这个动作让在场几位界主都不自觉地柔和了目光——原来执掌乾坤的女帝,依然保留着最柔软的牵挂。

“我备了您最爱的云雾茶。”

她携着老人走向御座旁的席位,声音如春风拂过新柳。

“还有南域新贡的蜜饯,都说是祖爷爷年轻时最惦念的滋味。”

老祖在铺着软绒的座榻落座时,御座旁的九转莲灯恰好投下温暖的光晕,他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还是我们乖宝最贴心!”

阮轻舞忽然侧首,帝冕垂落的玉旒随着她的动作漾开碎光。

她朝阮扶风轻轻眨眼,唇角扬起的弧度带着少女时的娇憨,仿佛仍是那个总爱拽着兄长衣袖讨要糖果的小丫头。

“哥哥,祖爷爷就交给你照顾啦。”

这句轻语穿过缭绕的沉香,清晰地落在阮扶风耳畔。

他凝视着她眼角未散的俏皮,玄甲下的心口蓦地柔软。

心中那股想把她藏进银月天阁独占的阴暗念头,此刻皆被这缕春风般的笑靥涤荡殆尽。

“好。”

他低沉应声,宽厚手掌已稳稳扶住老祖颤巍巍的手臂。

目光却仍追随着那抹紫金身影——看她转身时帝袍在琉璃灯下铺展如凤凰羽翼,发间步摇在穿过鲛绡屏风时敲出清越的声响。

阮扶风指节摩挲着流光玉笛,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教她吹笛的清晨。

那时她柔弱得连玉笛都握不稳,如今却已执掌了整个凡界的山河命脉。

他低头为老祖斟茶时,玄铁护腕与白玉茶盏轻轻相碰。

氤氲水汽中,他终是扬起释然的微笑。

既然他的明月注定要照亮苍穹,那他便做永远托举着月亮的山峦。

“小月亮,我敬你一杯。”

阮轻舞所过之处,正在品鉴仙酿的各界至尊皆举盏致意——连最桀骜的魔尊都收敛了周身焰光。

殿外明月渐升,将女帝的身影投在蟠龙柱上。

那道纤长影子掠过之处,连照殿的夜明珠都为之黯然。

众星捧月

瑶光殿外白玉廊下,裴族几位核心成员望着天际未散的祥云,脸上皆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这个执掌凡界权柄万载的皇族,此刻终于窥见了人皇深意的一角。

太后轻抚着腕间传承千年的翡翠玉镯,凤冠垂珠在她额前轻颤。

“观澜,非白,你们日后可要好好争宠。”

她顿了顿,化作一声轻叹。

“罢了,你们两个还是保住性命就好。”

两位身着亲王服的小王爷,顺着祖母的目光望去,正看见魔尊为女帝拂开垂落的花枝,天帝以金莲为她铺就阶梯,鬼帝始终保持着守护的距离。

裴衿墨忍不住握紧腰间玉佩:“皇祖母就这般不看好孙儿?”

太后指尖掠过廊柱上雕刻的蟠龙,那龙目中的明珠恰似她此刻洞悉一切的眼神:

“咳,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莫说是你们,便是你们小皇叔,都不见得争得过……”

她未尽的话语悬在暮色里,比直白的评判更令人心惊。

那些界主凝视女帝时的目光,哪个不是藏着燎原星火?

偏偏个个还都手握重权,风姿绝世。

“您可真是孙儿的亲祖母。”

裴衿墨与裴临渊相视苦笑,这刀扎得又准又狠。

自家人的吐槽最致命。

始终沉默的裴临渊忽然抬头,月光在他眼底燃起灼灼火光:

“非白不必灰心,就算是当个陪嫁,只要能陪在轻舞身边,我都愿意。”

“大不了——让小皇叔争点气!”

“咱们现在是争不过他们,但再过几年,我们未必没有胜算——让轻舞多看我们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