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御花园的空气骤然凝固,连文渊塔冲霄的万丈光辉,在此刻都仿佛被这骇人的寂静所吞噬,黯然失色。
裴清衍玄色龙袍上以金线绣制的云海龙纹无风自动,仿佛活了过来,于暗夜中翻涌。
他面对南域王那含怒而来的惊天一击,抬手长剑一挥,剑气纵横,将他震退。
“轰——”
一阵气浪翻涌,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两位神尊的强大。
原来,不止人皇陛下强横,这位手握百万兵权的镇灵关主帅,也强得要命。
“珩之。”
裴清衍唇角勾起一抹近乎妖异的弧度,带着几分邪肆,几分宣告主权的得意。
“朕就算说上一万遍,又如何?”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杂音,字字砸在众人心头。
“终归改变不了——朕是她的人,这个事实。”
话音未落,他修长的手指竟暧昧地轻抚过自己的唇瓣,那双深邃的墨瞳中漾起蛊惑人心的涟漪,嗓音浸染了几分回忆的暗哑:
“那日云上学宫,珩之不是亲眼所见吗?”
他刻意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震惊到失语的人们,最终落回阮扶风铁青的脸上。
“你们家轻轻啊……当真是凶得很,朕的唇,都被她咬破了……咬得,可狠呢。”
“轰——!”
人皇陛下这石破天惊的细节补充,比方才单纯的宣告更具威力,让所有人彻底在风中凌乱,神魂俱震!
阮轻舞看到他这挑事的样子,哪里还像是平日高高在上,清冷禁欲的人皇陛下?
“快,给哀家一颗护心丹。”
太后娘娘凤躯一晃,被身侧女官慌忙扶住。
“这个混小子,居然这么能藏……”
她指着裴清衍的那只手颤抖得如同风中柳絮,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那个素来冷硬如万年玄冰,对男女之情毫无兴趣,甚至让她怀疑是否有断袖之癖的儿子,竟、竟背着她……
不声不响地吃上肉了?
他……他居然吃得这么好?!
亏她夜夜忧心,却没想到儿子出息了!会拱白菜了!
“小皇叔,可真该死啊!”
裴衿墨与裴临渊听到小皇叔这杀人诛心般的细节描述,只觉得一股灼热的妒火瞬间焚遍了五脏六腑,几乎要将理智烧灼殆尽。
他们苦心布局,原想近水楼台,谁知小皇叔早已揽得明月入怀。
这已不是捷足先登,这是杀人诛心啊!
另一边,白云川掌心中凝结的剔透冰晶,瞬间扭曲变形,化作无数锋利的冰刃,寒意刺骨。
他脑中“嗡”的一声轰然炸开,只剩下那句“咬得可狠呢”在反复回荡,刺得他双眼发红。
几乎克制不住弑君的冲动。
“咔——”
傅筠寒面上依旧维持着医仙惯有的镇定,仿佛置身事外,然而他手边那盏名贵的青玉茶盏,已在无人察觉时悄然化为了齑粉,旋即被一股极寒之气冰封在原地,维持着杯盏的形状,内里却已尽数毁灭。
“裴清衍简直混账至极!”
始终静立一旁的国师凌鹤卿,在裴清衍提及云上学宫时,便猛地收紧拳头,指节泛白。
他知道,裴清衍所言,千真万确。
那一夜他就那里,亲手把他的月光,送上了龙榻。
是他下的药。
也是他牵的该死的红线。
在山河阙的大殿之中,他无助而绝望地想着月光是如何勾勒那纠缠的身影,低喘与呜咽被揉碎在夜风之中。
那无疑是他人生中,最漫长、最煎熬的一夜。
“珩之啊。”
“按着这层关系,朕是不是该唤你一声——大舅哥?”
裴清衍面对那滔天煞气,非但不惧,唇边笑意反而更深,带着一种近乎无赖的坦然,字字清晰地抛出一记绝杀。
这一声“大舅哥”,如同滔天烈焰,瞬间将阮扶风最后的理智化作飞灰。
“裴、清、衍!你特么还要不要脸?!”
“轰——!”
南域王周身压抑的磅礴煞气再无保留,轰然爆发!
万千不死灵蝶应召而现,原本瑰丽的紫晶蝶翼此刻化作最锋利的刃,狂乱飞舞,割裂空气。
他玄色王袍上刺绣的古老银纹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符文飞舞浮动,腰间悬挂的苗银铃铛疯狂震颤,发出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银色音波。
那音波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怒意,竟让御花园内所有的琉璃灯盏、玉砌雕栏,在顷刻间“噼啪”作响,尽数迸裂成齑粉!
“砰砰砰——”
碎裂的声浪,不绝于耳。
所有人都吓懵了。
南域王不愧是疯名在外,他这是要直接硬刚人皇陛下啊!
“裴清衍,你明知她是我的命……竟敢碰她?!”
阮扶风的声音像是从九幽地狱的最深处挤压出来,每个字都裹着万载不化的冰碴,带着蚀骨的痛楚与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