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
他叹息般地低唤,手臂不自觉地又收紧了几分,灰蓝色的眼眸深邃如渊,其中翻涌着压抑已久的炽热。
“我现在……只想立刻将你抱回王府。”
“小白,快带路!哥哥,我先去忙正事啦!”
阮轻舞对上阮扶风那双眸子,心脏一跳,当即足尖轻点,身影如翩然惊鸿般一闪,拉着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的白云川就快步溜出了主帐。
“轻轻……这、这边走!”
白云川的手被她温软的小手紧紧牵着,那触感细腻温暖,又带着不可思议的柔软,仿佛握住了一团小小的云朵。
一股热意“轰”地窜上他的耳根,俊美的脸庞也染上薄红,连说话都不自觉地结巴起来,只觉得被她触碰的掌心烫得惊人,连带着心跳也失了章法。
“轻轻,跑得这么快,是怕哥哥吃了你么?”
阮扶风望着那抹宝蓝色裙裾如流云般迅速消失在帐外,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深邃的眼底却漾开一片纵容的涟漪。
他按捺下心头那份恨不能即刻将人揽回的冲动,转身重新看向桌案上的城防图。
这几日君临城风云际会,无数世家子弟纷至沓来,城防与调度事务繁杂,他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人皇裴清衍一道谕令,将拱卫君临城的百万雄师与宫廷禁卫军的统辖之权,尽数交予了南域王阮扶风。
与此同时,裴族两位最惊才绝艳的王爷——裴衿墨与裴临渊,也已奉诏自外归来。
观澜非白
然而,此刻的墨王府邸之内,气氛却压抑得令人窒息。
朱门外是层层重兵把守,更有族中耆老亲自坐镇,名为护卫,实为监守。
裴衿墨与裴临渊兄弟二人立于窗前,望着外间森严的守卫,脸色皆是一片冰封般的沉凝。
他们此番归来,唯一所得的好消息,便是那位素来对他们施行穷养之道的小皇叔,终于允他们动用皇族资源潜心修炼。
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一个让他们心头火起、如坠冰窟的坏消息。
“哥——”
裴衿墨猛地转过身,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愠怒与一丝难以置信。
“我们竟是被诓骗回来……选妃的!”
知晓这个真相的瞬间,他只觉得一股郁气直冲顶门,整个人都不好了。
“皇祖母更是放了话,迎娶的正妃,若不曾怀上皇嗣……便不允我们离府半步……”
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复述着那令人窒息的旨意。
“他们……甚至还打算为我们安排数十个侍妾,开枝散叶……”
说到此处,裴衿墨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荒谬与愤怒交织,几乎要冲破胸腔。
“他们将我们兄弟……当作了什么?”
裴临渊静立一旁,听着弟弟命心腹带回的消息,那张素来冷峻如磐石的面容上,此刻亦是阴云密布,寒意凛冽。
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收紧,握住了身侧那柄止戈长剑,剑鞘上的纹路硌着掌心,带来一丝清醒的痛感。
他轻轻摩挲着剑穗的平安扣。
“本王,一个都不会娶。”
他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决绝。
那紧握剑柄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在他坚冰般的外表之下,深藏的心海之中,早已映照着一道无法磨灭的皎洁月光。
“若他们胆敢擅自将人送来——”
裴临渊指节寸寸收紧,玄铁剑鞘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凝出淬冰般的寒芒。
“本王便斩尽桃花,一个不留。”
“他们如今指望不上小皇叔开枝散叶,便将全副心思都压在你我身上。”
裴衿墨扯出个讽刺的笑,琉璃眸里映着窗外森严守卫。
“现在这般阵仗,与软禁何异?”
他只觉得屈辱至极,身为堂堂亲王,竟在自家府邸被族人这般严防死守。
“无非是怕我们跑了。”
“足足派了三位神尊境长老日夜看守……”
“听闻若我们兄弟拒不配合,他们甚至备好了缠情蛊,要直接给我们灌下。”
“……”
裴临渊拳骨骤然发出脆响,周身剑气震得梁上尘埃簌簌而落。
半晌,他忽然冷笑出声,字字如冰刃掷地:
“我们的好皇叔——当真是好得很。”
鎏金烛台在他暴涨的威压下明灭不定,将那双燃着幽焰的眸子照得如同修罗临世。
“这不仅是小皇叔的旨意。”
裴衿墨的声音沉静如水,却带着刺骨的凉意。
“更是父王与母妃……共同的意思。”
他抬眸,望向庭院中那些如铁桶般密不透风的守卫,唇边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
“也就是说,如今我们兄弟二人,已是真正的……孤立无援了。”
“就连与外界传讯的令牌玉符也被尽数收走,彻底断绝了向云上学宫求援的最后途径。”
话音落下,沉重的寂静在兄弟之间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