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殿下,墨陵有要事求见。”
折幽判官清朗的声音透过碧落宫的结界传了进来,在空旷的殿宇间带起些许回音。
园内静谧,唯有水流潺潺。
见迟迟无人回应,墨陵指尖一弹,一只素白纸鹤便凝聚成形,轻盈地乘风飞入宫中,准备留下传讯。
然而,当纸鹤翩然飞越那片冰蓝玫瑰园时,其附着的灵识,却将园中景象清晰地反馈至墨陵脑海。
只见流泉凝聚的水榻之上,他们鬼帝陛下捧在心尖的小帝后,正被冥王殿下禁锢在怀中。
她眼尾晕染着动人的桃花粉,银白发丝微乱,唇瓣水润,周身萦绕着一种被狠狠怜爱过的慵懒风情。
“!!!”
那纸鹤仿佛也受惊般,在半空中猛地一颤,停滞不前。
碧落宫外的墨陵,抱着满怀亟待处理的公文,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化成一座石雕,脑海中一片空白。
一袭标志性的阴阳鹤袍垂落,左襟绣皎月流云,右袂绘墨海翻涌,本是极致风雅的装扮,此刻却只剩狼狈与惊骇。
“臣……臣什么都没看见!”
他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恨不能立刻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他这究竟是撞破了何等要命的情景?!
“阿离,是墨陵来了。”
阮轻舞慵懒地伏在司离肩头,瞥见那悬停的纸鹤,便知来者是谁。
她的嗓音绵软,听在墨陵耳中更是心惊肉跳。
“进来。”
司离甚至未曾抬眼,只心念微动,碧落宫紧闭的大门便无声洞开,显露出门外抱着公文、脸色煞白的墨陵。
墨陵只觉得那洞开的宫门如同巨兽的口,寒气森森。
他僵在原地,进退维谷,进去……会不会被盛怒的冥王殿下直接灭口?
水榻之上,司离长睫低垂,根根分明,在冷白如玉的肌肤上投下淡淡阴翳。
他身姿修长挺拔,即便随意坐着,也自带一股优雅又散漫的气质。
雪白长发如月华流泻,与阮轻舞的银发几乎交融。
他旁若无人地将阮轻舞打横抱起,让她更舒适地倚靠在自己怀中,丝毫没有遮掩或避讳的意思。
既然他敢从风烬手中争夺,便早已做好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又何惧让他人知晓?
“累了?到我寝殿休息片刻可好?殿内引了温泉水,可要沐浴解乏?”
司离低声询问,指尖轻柔地拂过她微湿的鬓角。
“嗯。”
阮轻舞将脸颊靠在他颈窝,软软地应了一声,带着浓浓的倦意。
司离将她稳稳抱起,走向自己的寝殿,安置在铺着柔软云缎的榻上,示意她可在此梳洗沐浴。
随后,他指诀轻掐,周身流光一转,便已洁净如新,出现在了处理政务的主殿之中。
墨陵早已候在那里,怀中抱着几乎比他人都要高的一摞公文,强自镇定地将它们小心放置在宽大的沉香木案几上。
“冥王殿下,这些……都需要您批阅盖印,做出决断。”
他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放着吧。”
司离于主位落座,神色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冷沉静。
他执起朱笔,开始一份份仔细翻阅,时而凝神思索,时而落笔批复,最后盖上象征冥界权柄的印玺。
动作流畅,一丝不苟。
比起那位时常因不耐烦而将奏折踹得满天飞的暴躁鬼帝陛下,冥王殿下的脾气简直好得令人感激涕零。
墨陵心中不禁暗忖:鬼帝陛下此番放权,让冥王殿下执政,或许是个极其明智的决定。
至少他们这些底下办事的臣子,不必再日日提心吊胆,承受陛下的无常怒火了。
他安静地侍立一旁,将司离已批复好的公文以灵力包裹,隔空传递出去,一道道流光精准地飞向冥界各座城池。
殿内烛火明亮,映照着司离专注的侧颜。
他神情肃穆,姿态优雅,批阅公文时仿佛不是在处理俗务,而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周身散发着不容亵渎的神性光辉。
墨陵悄悄抬眼望去,心中感慨万千。
若非他方才亲眼目睹了花园中的那一幕,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这位高冷矜贵、如同冰山雪莲般的冥王殿下,与那个将小帝后禁锢在怀、肆意索求的男子联系起来。
这反差,着实大得惊人。
“阿离,忙完了没有?”
一道带着清甜花香的身影袅袅而至。
阮轻舞沐浴完毕,周身萦绕着雪玉山茶的淡雅香气,白皙的脸颊被热气蒸出浅浅粉晕,水润的眸子仿佛蒙着江南烟雨,眼波流转间,自有浑然天成的魅惑。
她身着一袭天青色渐变纱裙,外罩轻盈雪纱披帛,裙摆与袖口以银线绣着疏朗的竹叶纹样。
银白的长发间,一支梨花银簪斜斜点缀,配上小巧精致的蓝宝石银冠,清丽又不失贵气。
小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