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轻舞慵懒地倚靠在窗边,一袭纱衣曳地,如流泻的月华。
银白色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脖子上佩戴着一条蓝紫色的星辰璎珞,衬得肌肤胜雪。
那双蕴藏着灿烂星辰的眸子,此刻正淡淡地扫过下方僵立的几人,目光如初春的微风,看似轻柔,却带着能拂去一切喧嚣的凉意。
小月亮
她显然已起来片刻,将方才那场险些毁天灭地的争执与最后仓促的偃旗息鼓尽收眼底。
红唇微启,嗓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软糯,却清晰地浸入了不容错辨的不悦:
“怎么不打了?”
她的视线在他们几人身上缓缓掠过,每一个被看到的人都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
“方才不是都很能耐么?红莲业火烧穿了顶,忘川之水毁天灭地的架势都摆出来了……这会儿,倒都安静了?”
她的声音不高,甚至没有什么明显的怒气,却像最纤细柔软的羽毛,轻轻拂在几位神尊的心尖上,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心虚与战栗。
殿外一片死寂。
方才那足以倾覆六界的磅礴气势,在她轻飘飘的目光下,顷刻间冰消瓦解,只余下一片狼藉的沉默和一丝被当场抓包的窘迫。
风烬率先反应过来,赤眸中的业火早已熄得干干净净,他上前一步,试图用身形挡住后方被烧穿的穹顶,语气带着罕见的讨好:
“主人……我们只是……闹着玩的。”
他尾音放得极软,与先前那个暴君判若两人。
司离立刻垂眸,敛去周身所有清冷锋芒,温顺附和:
“对,仅是玩闹,绝无他意。”
九曜虽未言语,却也微微颔首,周身凛冽神威收敛得一丝不剩。
星泪张了张嘴,最终把话咽了回去,默默低下头。
阮轻舞的目光慢悠悠地从他们身上扫过,掠过风烬试图遮掩的焦黑殿顶,掠过司离微红的耳根,再掠过九曜紧绷的下颌线。
她忽然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如风拂银铃,却让底下四个男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哦?”
她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慵懒的玩味。
“闹着玩……?”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卷起一缕银发,星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那你们这玩法……”
“倒是挺别致,真够变态的。”
“……”
四个男人僵在原地,被她这句轻描淡写却杀伤力十足的话钉在了当场,连呼吸都窒住了。
殿内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寂静,只有忘川之水在远处隐隐流动的声音。
星泪老老实实地低下头,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慌乱:
“主人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撺掇九曜尊上,跟鬼帝陛下动手。”
九曜抬起那双清澈如琉璃的眸子,里面没有丝毫的醋意或怒火,只有纯粹的担忧,他望向阮轻舞,声音温和却坚定:
“小月亮……我只是担心你。”
他这般与世无争的性子,若非担忧她体弱,怕她会受伤,他绝不会与人冲突。
司离清冷的眉宇间掠过一丝无奈,他淡淡开口,话语却如惊雷炸响:
“风烬,你此番确实过了。小月亮不过是和我同榻而眠,又不曾做些别的……你何至于此?”
“同榻而眠”四个字一出,折幽判官墨陵手中的阴阳折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整个人僵在原地,恨不能立刻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这、这等秘辛,是他一个小小的判官能听的吗?!
他感觉自己的鬼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风烬闻言,赤瞳瞬间瞪圆,难以置信地看向司离,随即猛地转向阮轻舞,一把扯住她宽大的袖摆,轻轻摇晃,方才那焚天灭地的鬼帝陛下此刻竟像只被抢了心爱之物的小兽,连嗓音都带上了满满的委屈:
“主人!你看他!他这分明就是挑衅!你倒是说句话呀?”
他仰起脸,那双惯常燃烧着业火的眸子此刻湿漉漉的,眼尾甚至微微泛红,写满了“我很受伤,需要安抚”,变脸速度之快令人瞠目。他得寸进尺地提出要求:
“我不管……主人得再陪我三天,不!五天!不然我这气消不了!”
“……”
阮轻舞闻言,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依旧酸软的腰肢,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与无奈。
这一眼,胜过千言万语。
“……”
一旁的星泪、九曜,连同惊魂未定的墨陵,全都看得目瞪口呆。
司离更是彻底无言,清俊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裂开的表情。
他算是彻底见识了,这位执掌冥界的鬼帝陛下,在耍赖和不要脸这方面,功力究竟有多么深不可测。
风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