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逆不道。”
他挑眉瞪她,语带斥责,眼底却漾开一片纵容的笑意。
“那我唤你晚晚可好?”
阮轻舞倏然凑近,狡黠一笑,清越如风铃般的嗓音清晰落在他耳畔,每一个字都裹着蜜似的,漾着明媚的光。
“晚晚——”
“……”
楚随舟听到这称呼,整个人蓦地一滞,如玉的面容上浮现一丝裂纹。
“你从何处知晓我的字?”
他眸光微动,试图端出往日那般从容,耳根却不由微微发热。
“是归晚,并非……晚晚。”
他认真地纠正,尾音却几乎抿进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人间何处是归晚?满川烟雨,一笠斜阳。”
“唔,就是你赠我的那些书呀!扉页上明明白白写着归晚呢!”
阮轻舞眉眼弯弯,忆起初翻书页时瞥见那二字时的惊艳——楚随舟,字归晚。
名以正体,字以表德。
随舟是行旅,是随风而行、随水而流的逍遥;归晚是归宿,是千帆过尽后的澄明与圆满。
舟行四海终有尽,暮深千里是归晚。
“小月亮,”他语气软了下来,如春雪初融,“我准你唤我归晚。”
“知道啦——晚晚!”
她偏偏故意拖长语调,又清脆地唤了一声,眼看对方眉头跳了一下,脸色又沉一分,她便笑得愈发欢畅。
“不准再叫晚晚——”
楚随舟似是无奈,又似是羞恼,拈起一块刚做好的知春酥轻轻抵在她唇边,总算堵住了那一声声恼人又动人的呼唤。
“世界总算是清静了。”
见她乖乖衔住糕点,小口小口吃着,腮帮微鼓像只偷食的雀儿,他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投喂她的感觉,竟比炼制出一件绝世灵器更令人心满意足。
目光流转间,忽见她唇角沾了一点细碎酥屑,他想也未想便抬手用指腹轻轻拭去。
然而指尖触及她柔软唇瓣的刹那,仿佛一道细微电流窜过,酥麻感顷刻漫至四肢百骸,令他动作微微一滞。
她抬眸看他,眼中如有星光坠落,无声莞尔。
“晚晚,这糕点当真好吃。”
阮轻舞咽下最后一口知春酥,指尖还沾着些许酥屑,自然而然地端起手边的青玉杯盏,轻抿了一口澄澈的茶汤。
氤氲的热气柔和了她姣好的轮廓。
“小月亮——”
楚随舟眸光一凝,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的轻叹。
“你拿错杯盏了,那只……是我用过的。”
他的目光落在案几上那对几乎毫无二致的青玉杯上,只觉得一阵微妙的悸感自脊椎窜起,整个人顿时有些无所适从。
“……咳。”
阮轻舞循着他的视线望去,看着那两个浑然一体的杯盏,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指尖所触的杯壁,仿佛还残留着另一人的温度,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感悄然弥漫开来。
她很快回过神来,眼波流转间巧笑嫣然,若无其事地将话题引向别处:
“你先前提及的炼器材料,我已悉数寻来了。不如我们今日便着手炼制那天巡舟?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它成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