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阮轻舞顺从地颔首,发丝在他指尖流淌,声音乖软。
“我听哥哥的。”
“对了哥哥,那盏遗失的命灯,我已经寻到下落,你不必再费神寻找了。”
阮轻舞语气轻缓,试图让这个消息听起来不那么惊心动魄。
阮扶风执梳的手微微一顿,眼底瞬间凝起寒霜。
“嗯?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狂徒所为?”
他声音低沉下去,周身尊贵温和的气息骤然变得危险,仿佛有无形毒瘴弥漫开来。
“本王定要将他……请去南域毒窟深处,好生款待一番。”
“咳。”
阮轻舞睫羽轻颤,小声吐露。
“是……人皇陛下。”
话音落下,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不仅阮扶风怔在原地,连蜷在角落小窝里假寐的腾蛇小白都猛地竖起脑袋,瞳眸圆睁。
窗棂上守夜的星泪更是惊得翅膀都忘了扇动,险些从上面栽下来。
“……陛下?”
阮扶风几乎是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那双总是蕴着风情的桃花眸里写满了错愕。
“他——是修行出了岔子,还是被什么邪祟夺了舍?”
他与人皇相识已久,深知那位陛下素来清正浩然,品性高洁如朗月,心中装的皆是山河社稷,行事更是光明磊落。
除了那点众所周知的“断袖”之癖,堪称六界楷模,是位挑不出半分错处的明君。
何曾听说过……这位端坐九重霄汉的陛下,竟会行此等鸡鸣狗盗之事?
“此事……事出有因。”
阮轻舞声音轻柔,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衣带。
“其实,是我当初恳求陛下帮忙的……”
她将当初如何请人皇代为隐瞒,陛下又如何为了以防万一,不惜纡尊降贵带走命灯之事细细道来。
“可你既已无恙,他为何不立刻归还?”
“是不敢么?”
阮扶风听到竟是那次她替命引渡魂河咒印之事,心中又是后怕又是气恼,语气不免带上一丝冷硬。
蜷在角落的小白忍不住探出脑袋,小声插话。
“主人,您那时候疯起来……连陛下恐怕都得避让三分。”
他可记得清清楚楚,当时为了找寻命灯,主人几乎将人间界翻了个底朝天,那般雷霆之怒,谁敢轻易触碰?
“……”
阮扶风闻言一怔,回想起自己当时心急如焚、几乎失控的状态,一时默然。
那般情状,的确无人敢直面其锋。
他终是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阮轻舞的发顶,语气重归无奈与纵容。
“下次绝不可再如此联合外人欺瞒哥哥了。”
“明日,我亲自去陛下那儿,取回命灯。”
“嗯。”
阮轻舞乖顺应声,步履轻移至屏风之后。
片刻,换了一身漆黑如夜的星辰丝绸寝衣走出,衣料柔软地贴合着身形,其上若有似无的银纹宛如流淌的星河。
她赤着双足,轻盈地爬上铺着厚厚云锦软被的床榻,陷落在一片温暖柔软之中。
阮扶风早已褪去外袍,只着墨色中衣,见状自然地张开手臂,将她微凉的身子揽入怀中,指尖轻弹,一缕微风拂过,室内烛火应声而熄,只余窗外疏朗月光悄然漫入。
“轻轻,睡吧。”
他将下颌轻抵在她发间,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淡淡馨香。
怀抱被填满的刹那,仿佛连日来的所有空寂与不安都被驱散殆尽,只余一片圆满的宁和。
无论世间百花如何绚烂盛放,他的臂弯,永远是她最安稳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