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对他千般纵容,也终有底线。
“小神女幼时,遭人拐掠,流落在外。”
“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这契约是我唯一能认出她的凭据。”
他抬起通红的眼。
“拥有月契的人之中,只有我没有放弃寻找她。”
“若连我都解了这契约。”
凌鹤卿喉间哽咽。
“即便她此刻站在我面前,我也再认不出她了。”
他是无比确定自己对阮轻舞的心意的,但他也不能放弃寻找小神女的下落。
这是身为一个哥哥,能够为她做的最大的努力。
他还要带她回家呢!
“她的族人呢?难道都不寻她?”
阮轻舞疑惑的问道,听他的话,这位小神女的身份应该不低才是。
若是多一些人寻找,希望不是更大吗?
“族中命灯已灭,他们都当她早已陨落,如今已经立了新神女。”
“小神女的家族势力盘根错节,当年她正是被族中叛徒所害。我甚至不敢让人知道这契约尚存,他们只当我是失智疯魔了。”
“真正的幕后黑手藏在了暗处,那个人行事隐秘,几乎没留下任何痕迹。”
凌鹤卿原本也想过让小神女的族人一起寻找,但,他们都不可信。
“这还有什么难猜的?小竹子那么聪明,是当局者迷。当没有任何线索的时候,直接看既得利益者。小神女的失踪,十有八九和新神女有关。”
阮轻舞一句话,瞬间就让凌鹤卿立刻就明悟了。
“是啊,我是当局者迷。”
凌鹤卿从前还是一个澄澈干净的阳光少年,可为了护住摇摇欲坠的御尘皇朝,愣是把那一身书卷气的凌公子,变成了运筹帷幄的国师大人。
如今回想一下,他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就是小神女挡了路吗?
“只有你一个人寻找,很辛苦吧?”
阮轻舞温和地安慰道,嗓音瞬间轻柔了许多。
她终究是不忍心苛责他,毕竟,他是那么执着的小竹子。
“我不怕辛苦。”
凌鹤卿怔了怔,悬在半空的手被她轻轻握住。
他声音轻得像叹息。
“九天六界,人海苍茫。”
“我只怕她寻不到归家的路。只要这契约还在,就证明她还活着。”
他望进阮轻舞眼底。
“等我找到她,带她回家,就立刻解了这契约。”
他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希冀。
“到那时——若你还愿意要我……”
阮轻舞听到他的话,心中有些动容。
她的小竹子看似淡泊如竹,骨子里却最是执拗情深。
“小竹子,你寻了多久?该不会还寻到禁区去了吧?”
“六界的禁区都快找遍了。”
凌鹤卿垂眸,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我曾以半生寿数为祭,才窥得一线天机——只见她被弃于黑雾弥漫的禁区深处。”
如今他再无法占卜。
荒天神女命格贵重,岂容旁人窥探?
那一次逆天而行,不仅折去他半世寿命,更招致命劫加身。
纵使想再卜一次,也早已付不起代价了。
“那小竹子要如何才能认出你要寻的人?她的身上也有月印吗?”
阮轻舞心疼地看着他,想起从禁区深处捡回凌鹤卿的画面。
他周身都被黑雾侵袭,五感尽失,不知承受了多大的痛楚,却依然顽强的活着。
或许他那时就知道,若是死了,就再没人能带迷路的小神女回家了。
“嗯。”
凌鹤卿轻轻点头。
“她的月印在右手腕内侧,除非刻意遮掩,否则一眼便能认出。”
他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自己心口的印记。
“早年契约之力强盛时,只要她靠近,这里就会发烫发光。”
窗外的竹影沙沙作响,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可年岁久远,契约之力减弱,如今怕是只有她亲手触碰,这印记才会再有反应了。”
“说来也巧,我确实见过一位腕带月印的姑娘。”
阮轻舞想起曾经见过手腕有月印的人。
“当真?在何处?”
凌鹤卿眼睛一亮,露出了惊喜之色。
“天族的无瑕公主,手腕上就有一道醒目的月印。”
阮轻舞点点头。
凌鹤卿回想了一下。
天族的无瑕公主,她是玉族收养的孤女,来历成谜,年纪相符。
难道她真的是自己要寻找的小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