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鹤卿身形微晃,雪袍染着露水,在风中簌簌作响。
他闭了闭眼,声音轻得似要散在风里。
“小月亮在山河阙……与陛下在一起。”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喉间涌上腥甜。
“他们此刻……不方便被打扰。”
嗓音枯涩如裂帛,每个字都似刀割。
他忽然想起醉梦的药效有多霸道。
悔意如潮水排山倒海般涌来。
他竟亲手将小月亮,推进了别人的星河。
“我家主人和人皇陛下?这件事,我们王上他知道吗?”
星泪倒吸了一口凉气,瞥了悬浮于不远处的银月天阁一眼。
南域王还在这呢?
主人,她这么着急吗?
不怕王上醋坛子打翻了?
“主人明日可还要继续参加新生大比呢,她本就体弱……”
星泪有些担心地说道,目光落向了山河阙。
人皇裴清衍还真是他主人喜欢的高岭之花。
但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他天天跟随在主人身边,居然都不知道!
他真是错过了一个天大的瓜!
“我去接她。”
凌鹤卿开口说道。鲜血自他紧握的指缝滴落,在白玉砖上绽开红梅。
他忽然起身,朝着山河阙走去。
原来他的身体,比他更早认出了她。
每次靠近时心口的灼痛,都是烙印在魂魄深处的记忆在嘶吼。
“这——不好吧?”
“小竹子这么勇的吗?”
星泪顿时就僵住了。
看到凌鹤卿真的直接闯入山河阙,他身影化作流光,拍着水晶小翅膀跟了上去。
然而,山河阙之内,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见鬼,人呢!”
星泪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任何踪迹。
“完了——小月亮在陛下的须弥境里。”
凌鹤卿的嗓音在发颤,醉梦毒的药效,跟九叶剑心树叶的香气息息相关。
原本在他的计划之中,药引是陛下殿中用来泡茶的剑心叶,可他万万没想到,人皇陛下竟然会带她去须弥境。
那里可是种着九叶剑心树。
人皇的须弥境,从未让外人进去过,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一步。可如今,他们除了在此等候,别无他法。
“小竹子,你当初为何会被困在黑雾禁区?”
星泪扑闪着蝶翼落在大殿玉栏上,幽蓝的荧辉映着他好奇的眸光。
凌鹤卿静坐窗边,月光为他雪色衣袍镀上一层清冷。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心口,那里有一道淡金色的月痕。
“为寻我的未婚妻。”
声音轻盈如风。
“她失踪多年,占卜所示……最后出现在禁区。”
星泪蝶翼一颤,顿时就激动了。
“你竟有未婚妻?”
“指腹为婚。”
凌鹤卿望向窗外星河,仿佛看见多年前那个粉雕玉琢的小神女,提着琉璃灯在月下追着他喊砚修哥哥的模样。
小神女
“她幼时被恶徒掳走……”
掌心下的月痕微微发烫,那是婚契尚未消散的证明。
“所有人都说她死了。”
他挥手间熄灭殿内熏香,雪色广袖在夜风中泛起涟漪。
“可若连我都放弃……”
“这世间就再无人等她归家了。”
星泪怔怔望着他,忽然发现他清冷的俊颜,此刻眼角竟凝着一滴未落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