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簪在他鬓边的山茶花,明明三日就该枯萎,却被他用神力续成永恒,藏在玉匣最底层。
他尝到了情爱的滋味,像早春第一枝蘸雪的桃花,乍暖还寒。
她笑时如蜜糖沁喉,
她哭时似青梅坠地,
她靠近时若霜融成溪,
每一寸流动都让他神魂战栗。
她生辰那夜,他取来天河之水酿成甜露:
“只许饮半杯。”
却在看她醉倒时,俯身吻去她唇上的酒渍。
这一吻,让昆仑巅的积雪都化了三分。
他抱她回榻时,少女无意识地呢喃。
“岁岁好香——好喜欢!”
呼吸扫过他喉结,让他整夜不敢动,任由霜纹从心口蔓到眼尾。
岁岁年年
当她在晨光中为他系上药囊,指尖擦过他腰间龙纹玉佩时;
当她捧着新炼的丹药,眼里盛着比星辰还亮的光等他夸奖时;
当她在雪夜里钻进他大氅,发间山茶幽香缠上他神骨时……
他曾在无数个瞬间恍惚以为,或许,他们能就这样,岁岁年年。
直到那日,她为救南域王血染白衣,面色苍白如纸地捧着救命灵药。
丹火映着她苍白的脸,比雪玉圣山最冷的月光还刺眼。
“岁岁!求你救救我哥哥!”
“他快死了——”
“我要炼续命丹,你帮我好不好?”
她仰头唤他,眼里盛着他从未见过的绝望与哀求。
“舞儿,你疯了吗?”
“续命丹,要用你的寿元来炼……”
岁烛的声音都在颤抖。
“求你!”
她的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银针,狠狠扎进他神魂最脆弱处。
他才惊觉,这些甜蜜朝夕,原是自己偷来的月光。
她那些彻夜不眠的医典研习,那些撒娇讨教的眼波流转,那些悬壶济世的宏愿里,从来就没有他。
原来她眼里映着的星河,她掌心护着的暖意,她拼死也要成全的余生,从来都不是他。
山巅的雪年年如旧,可那个会仰着脸问他“岁岁今天也不走吗”的小月亮,终究是追着别人的星辰去了。
他终究还是亲手助她炼成了续命丹。
看着她苍白指尖捧着丹药飞奔而去的背影,他站在空荡的丹房里,脚下蔓延出千里冰霜。
嫉妒如毒,啃噬神骨。
有那么一瞬,他想将那个占据她整颗心的男人,永远封进万丈玄冰。
可最终,他只是沉默地取出那枚为谢云止炼制的忘情丹。
丹丸入喉的刹那,记忆如潮水涌来:
她踮脚为他簪花时眼里的星光,
她炸炉后躲进他怀里偷笑的狡黠,
她醉酒蹭着他脖颈说“岁岁,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的甜腻……
全在药效发作时,化作万柄冰刃,一刀刀凌迟他的神魂。
骗子!
她就是个大骗子!
她的心里,根本没有他。
他一件件烧毁与她有关的物件:
她送的干花灰飞烟灭。
她抄的药典化作冰尘。
连她睡过的玉榻都碎成齑粉。
却在最后发现——
自己心口神骨上,早已烙满她的名字。
多可笑。
他堂堂药神,炼尽天下奇药……
却解不开自己中的相思毒。
忘情丹,那破玩意儿,根本没有用。
岁月如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