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赶了几日,终在与茜雪约好的时候将荷包做好,这一日,待宝玉出了门去,晴雯把半干的手巾晾了,又将帐幔用金钩子钩了起来,对着正在理床铺的麝月说了一声儿,便回了屋子。
晴雯把荷包拿出来,用布包了,她想了想,又自箱子里拿了一钱银子在手里袖了,这才出去。
茜雪果如她所说,早早的来了,靠在角门外的墙上等着,远远瞧见晴雯的身影,一脸欣喜朝着她挥手。
晴雯紧走了几步上来,看见守门的是一个眼生的婆子,便低着头出去,将茜雪拉到一旁,打开了包着荷包的布。
“呀,往日只知道你针线上了得,还是头一回见你做这样的活计,你瞧这蝴蝶儿绣的,跟真要飞起来似的。”
茜雪拿着荷包不住口的赞着,望向晴雯的眼睛里满是崇拜。
自家嫂子还说什么叫她也跟晴雯学着些,若是能稳定从珙四奶奶那里接了绣活儿做,不比数九寒天的用冰凉的井水洗衣裳强?
只是看了晴雯绣的这荷包,一下便将她蠢蠢欲动的心思给压了下去,这般灵巧鲜亮的活计,若是要学,又得费了多少心思在里头?
“不过是叫你说的珙四奶奶瞧瞧我的技艺,若是还看得,只看她给多少价儿。不过我先同你说,若是少了,我可是不做的。”
晴雯笑着说道,茜雪面上露出一丝尴尬来,又将晴雯往一旁扯了扯,小声道:“你有这样的手艺,论理儿工钱断不会给少了。只是有句话我要先同你说在头里才行。
这外头不比府里出手阔绰,你瞧着我泡在冰水里头洗一天的衣裳,所得不过几十文钱罢了。绣的物件儿能给多少工钱,端看这东西拿出去能卖多少。
我且带回去问问,珙四奶奶自然是个实诚人,就看她平日里接绣活儿的那家儿做的都是什么人的生意。要实在给不上价儿——”
茜雪皱了眉踌躇半日,遂听晴雯笑道:“不管给多少价钱,你只来告诉我拿主意。我也知道外头挣钱难得很,这回绣这个荷包,我也是也存着心叫她们瞧瞧我的本事,这工钱上合适不合适,我心里自有本儿账,你得了准信儿,只管来告诉我。”
晴雯拍了拍她的肩膀,茜雪的心里才松快了几分。
她也是在府里待过的,自然知道主子们出手大方,逢年过节自不必说,就是平日里帮着跑个腿儿,回个话,主子随手抓一把钱赏了,也是不少的进项,这也是为什么她被撵了出来,招惹了嫂子那么大火气的原因。
可这府外头,就没有这么容易了,她和嫂子一天累到晚的,手也粗了,脸也糙了,挣的钱也只够一家子嚼裹。
若不是哥哥跟着琏二爷,时不时的还有些赏赐,或者外头得些好东西拿回来卖了补贴家用,莫说还债,只怕光是生计就够人发愁的。
府里主子们的大方养高了丫鬟的眼界,晴雯存着赚这绣活儿的工钱的心思,若是真个给不了太高的价钱,怕她心里又有了落差,反把自己夹在中间两面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