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皆是面色憔悴,眼带血丝,尤其是柳周氏,眼眶红肿,显然哭了许久。
“娘!安子!明哥儿!你们……你们怎么来了?这……这是出啥事了?”柳氏心头猛地一沉,连忙将三人让进院子,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林大山和林壮也闻声从屋里出来,见到这般光景,也是吃了一惊。招娣连忙端来凳子和温水。
柳周氏还未开口,眼泪就先掉了下来,抓着柳氏的手,哽咽道:“慧哥儿(柳氏闺名)……娘……娘实在是没法子了,才来求你啊……你弟弟他……他闯大祸了……”
柳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双手捂着脸,羞愧难当,闷声道:“哥…………我对不住你们……我给家里招祸了……”
柳明哥儿也跟着跪下,小声啜泣起来。
柳氏又急又心疼,连忙去拉弟弟:“快起来!安子,有话好好说,到底咋回事?你先起来!”
林大山眉头紧锁,沉声道:“先起来说话,天塌不下来。”
林喻静静站在屋门口,目光扫过外婆三人。外婆身上的衣物虽旧却干净,舅舅柳安手掌粗糙布满老茧,是常年劳作所致,那表弟柳明哥儿手指关节略显粗大,似也常做活计,三人皆是一身困顿却并非奸猾之气。他神识微动,便能隐约感知到他们身上那股绝望、焦虑却又带着一丝对亲人期盼的复杂情绪,并非作伪。
在柳氏的搀扶和劝慰下,柳安才断断续续地道出了原委。
原来,柳安的大儿子,也就是柳明哥儿的哥哥柳文,在邻县一个秀才开的私塾里念书,颇有天分,先生常夸其有望考取童生。为了供柳文读书,柳家已是竭尽全力,节衣缩食。
前几日,私塾里另一位同窗家中失窃,丢了其母准备用来治病救命的十两银子。那同窗一口咬定是柳文所为,理由是他们二人前日曾因学问争执,且柳文家境贫寒,最有嫌疑。
私塾先生虽觉蹊跷,但苦无证据。那失窃同窗家中有个亲戚在县衙做书吏,竟直接告到了县衙。县令派衙役搜查,竟真的在柳文那简陋的床铺下搜出了一个装着十两银子的钱袋!
人赃并获!柳文百口莫辩,当场被下了大狱。衙门说了,要么认罪,按律判罚,流放千里;要么,就拿出三十两银子赔给苦主,方可考虑销案放人。
三十两!这对本就一贫如洗的柳家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柳周氏急得当场病倒,柳安变卖了家里所有能卖的东西,又求遍了亲戚乡邻,也只凑了不到五两银子。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拖着病体,带着小儿子,来投奔嫁得最远的女儿柳氏,想看看能不能借到一点救命钱。
“哥,文儿那孩子你们是知道的!他最是老实本分,胆子又小,怎么可能去偷东西?这肯定是被人陷害了啊!”柳安捶打着地面,痛哭流涕,“可我们没钱没势,上哪去说理啊?眼看最后期限就要到了,再凑不齐银子,文儿他……他这辈子就毁了啊!”
柳周氏老泪纵横:“慧哥儿,大山,娘知道你们也不宽裕……可……可文儿是娘的大孙子,他要是没了,娘也活不下去了啊……”她说着就要给柳氏和林大山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