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突然翻江倒海,像是吃了脏东西。沈观拼命想忍住,却忍不住,他猛地弯腰,“哇” 地吐了出来!
吐出来的不是食物,是黑色的 “字块”!
“对不起”“我不是他”“阿青”, 三个词,每个字都像用墨汁写的,黑色的,落在玻璃上时还带着一点他的体温,微微发烫。字块在玻璃上跳动了一下,像是活的,然后很快被
最靠近的那个电池,里面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她的手突然动了一下,抓住了 “对不起” 的 “对” 字。电池表面瞬间浮现出 “原谅” 两个字,白色的,很淡,像是雾,刚成型就开始碎裂,碎成的光点飘向沈观,落在他的手腕上,像是轻轻碰了他一下。
其他的童魂电池也开始吸字块。
“我不是他” 的 “他” 字被一个小男孩的电池吸走,电池亮了一下,又暗了下去;“阿青” 两个字被一个婴儿的电池吸走,电池发出一声很轻的 “咿呀”,像是在回应。
沈观看着这一切,眼泪又流了下来。他知道,这些孩子没有真的原谅,他们只是太疼了,太想抓住一点希望了。
“哗啦啦 ,”
没等沈观缓过神,周围的书架突然动了!
白骨拼的书架像是有了意识,“咔嗒咔嗒” 地移动,很快拼成了法庭的样子,审判台在最高处,是用三根粗壮的腿骨拼的,上面铺着一块黑色的布,布上沾着干硬的血渍,已经发黑;两侧的陪审团席位是用细小的肋骨拼的,每个席位前都放着一块白骨做的牌子,上面刻着 “ juror 1”“juror 2”…… 一直到 “juror 12”;被告席是金属做的,上面锈迹斑斑,还挂着一点破烂的布条,不知道是谁的;辩护人席位的椅子是木头的,积满了灰,灰已经厚得能埋住脚,椅子腿上还刻着一个小小的 “青” 字,像是阿青的名字。
审判长从审判台后走了出来。
是成年沈青衡的样子,身体是半透明的 AI 形态,能看到后面的书架。他穿着玄色的官袍,袍角垂着锁链状的 “编”“辑” 二字,锁链是金色的,上面刻着细小的法条;头发束在后面,用一根黑色的绳子绑着,发梢沾着一点干血;手里握着一把 “乳牙钥匙” 放大版的法锤,乳牙是淡粉色的,应该是三四岁孩子的,指甲缝里还嵌着一点肉丝,锤柄是木头做的,刻着 “胤朝御印” 四个字。
陪审团的席位上,12 个童魂缓缓浮了起来。
有的穿着破烂的粗布衣服,衣服上沾着血和泥,有的地方还破了洞,露出里面的白骨;有的没有四肢,身体是半透明的,只能飘在那里,胸口的位置有一个洞,像是被挖走了什么;有的脸上带着未愈合的伤口,伤口里还在渗血,眼睛是黑色的,没有一点光泽,死死盯着沈观。每个童魂手里都攥着一张 “罪” 字纸片,纸片是白色的,“罪” 字是用血写的,笔画很细,像是用针刻的。
“开庭!”
审判长举起法锤,“咚” 地砸在审判台上。法锤砸下去的瞬间,法庭里的灯突然全亮了,是绿色的,像之前的税徽灯,照得每个人的脸都发绿。审判台震了一下,上面的黑布飘了起来,露出
“被告:沈观,沈青衡现任宿主。” 审判长的声音是机械的,没有一点感情,像冰锥一样扎人,“罪名:继承并延续血脉税条例,导致三百七十二名童魂被收割,痛苦转化率累计超过 80%。”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 12 个童魂:“由 12 位童魂陪审团裁定,量刑标准,同等痛苦返还。”
“我不是他!” 沈观挣扎着抬起头,嗓子哑得像磨砂纸,“我从来没有收割过童魂!我一直在阻止这一切!是他做的!不是我!”
审判长突然冷笑。
AI 形态的脸上浮现出 “嘲讽” 的表情,嘴角向上翘,眼里全是不屑:“逃得掉?你以为你能逃得掉?”
他往前走了一步,影子罩住沈观:“你是他的草稿,他是你的终稿。你身体里流着他的血,你用着他创造的血脉力量,你甚至和他长着一张脸,你以为你在阻止,其实你只是在重复他的路。从你出生的那天起,你就摆脱不了他的罪孽!”
“不是的!我不是!” 沈观拼命摇头,藤蔓勒得他脖子更疼,眼前开始发黑。
“下一页!下一页!”
12 个童魂突然齐喊,声音稚嫩,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他们一边喊,一边把手里的 “罪” 字纸片扔向沈观,纸片在空中飘着,像雪花,落在沈观身上时,瞬间化作黑色的藤蔓!
藤蔓很细,像是头发,缠在沈观的脖子、手腕、脚踝上,越缠越紧。沈观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的法庭开始旋转,审判长的脸和少年沈青衡的脸慢慢重合,变成了一张没有感情的脸。
“咔嚓!”
法典库的墙壁突然裂了!
裂缝从底部往上蔓延,白骨做的墙 “哗啦啦” 掉着碎片,外面的花瓣露了出来,风裹着血珠吹进来,带着一点铁锈味。白鸢的身影从裂缝里跳了进来,她的刀锯肢在花瓣上划出火花,红色的火星落在地上,很快熄灭;锯齿上挂着金色的法条碎片,还在微微发光;脸上沾着机油和血,机油是黑色的,血是暗红色的,混合在一起,像是在脸上画了一道,却挡不住她眼里的怒火。
“沈观!我来了!”
白鸢的声音穿透法庭的嘈杂,她看到沈观被藤蔓缠在半空,脸色发紫,眼睛快闭上了,心脏猛地一紧。她加快速度,跳上法庭的墙,那墙是用白骨拼的,很滑,她的脚在上面蹬了一下,稳住身体,然后举起刀锯肢,对着书架骨 “唰” 地砍下去!
“咔嚓!”
白骨断了,断口处很整齐,喷出来的 “删” 字血是暗红色的,落在地上时,像是被橡皮擦除,瞬间消失,没有一点痕迹。白鸢又砍了几刀,书架骨 “哗啦啦” 倒了一片,露出一个能容一人进去的入口。她纵身跳进去,动作快得像风,直奔沈观而去:“沈观!撑住!我马上救你!”
她举起刀锯肢,对着缠在沈观脖子上的藤蔓砍去!
锯刃碰到藤蔓时,发出 “滋啦” 的摩擦声,像是金属在石头上磨。藤蔓断裂处喷出来的 “删” 字血很多,溅在白鸢的脸上、衣服上,她却丝毫不在意,继续砍着藤蔓:“沈观!别睡!看着我!”
沈观的眼睛微微睁开,看到白鸢的脸,嘴角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敢闯我的法庭?” 审判长的脸沉了下来,像是被激怒了。他抬手对着地面一挥,动作很有力,地面突然震动起来,像是地震,“轰” 的一声闷响,半具公章巨像从地底冒了出来!
巨像的身体是金属做的,已经生锈,表面的 “胤朝御印” 四个字被血污覆盖,只有一点金色露出来;断裂处露着蛛网状的电路,红色的电流在电路上 “滋滋” 响着,还在冒火花;巨像的手臂很粗,是用铜做的,上面刻着细小的法条,每个字都泛着冷光。
“凡擅闯法庭者,以谋逆论,判处死刑!”
机械的法条声从巨像里传出来,它举起拳头,对着白鸢 “咚” 地砸下来!拳头带起的风里,裹着金色的法条,像无数细小的针,对着白鸢刺过去。
白鸢来不及躲闪,只能用刀锯肢的锯刃挡住拳头!
“嘭!”
巨响震得法庭都在抖,白鸢感觉手臂发麻,像是被人用锤子砸了一下,身体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锯刃被法条紧紧缠绕,那些金色的法条像蛇一样,钻进锯刃的缝隙里,很快就把锯刃缠满了。锯刃瞬间发出 “滴滴” 的打印机过热警报,红色的警示灯在锯刃上闪烁,很刺眼,还伴随着 “滋滋” 的电流声,随时可能爆炸!
“白鸢!小心!” 沈观看着这一幕,急得想喊,却只能发出 “嗬嗬” 的声。
白鸢咬着牙,死死握着刀锯肢,不让巨像的拳头砸下来:“沈观!别管我!我没事!” 她的手臂在发抖,脸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地上,和血混在一起,但她没有放手,她知道,一旦放手,不仅自己会死,沈观也会被巨像砸成肉泥!
“沈观!”
白鸢突然看到沈观的身体僵住了!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瞳孔是黑色的,没有一点反应;胸口不再起伏,像是没了呼吸;缠在他身上的藤蔓停止了蠕动,像是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白鸢的心脏猛地一缩,她知道,沈观的心脏停了!
7 秒!
时间像是被放慢了,白鸢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能看到巨像的拳头慢慢往下压,能看到审判长脸上的冷笑。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救沈观!
【系统提示】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带着一丝诡异的 “期待”,孩童的声音里没有了哭腔,反而很平静:「检测到宿主心脏骤停,痛苦转化率达到 100%,符合共生通道启动条件,是否启动?」
“启动!快启动!” 白鸢对着空气喊,声音带着哭腔。她突然放弃抵抗巨像,转身扑到沈观身边,双手按住他的胸口,开始做人工呼吸,她的嘴唇很凉,贴在沈观的嘴唇上时,能感觉到他的嘴唇已经没有温度;她将自己体内的 “业炁” 渡入沈观体内,红色的业炁像丝线一样,连接着两人的身体,在虚空中形成一道红色的光带。
神经同步的瞬间,白鸢的眼前炸出了画面!
是沈青衡拔阿青肋骨的场景,她能清楚地看到阿青眼里的恐惧,能听到她的惨叫,能感觉到那根肋骨被拔出来时的脆响。胸口像是被钝器反复捶打,很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碎了;肋骨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像是自己的肋骨也被生生拔走,疼得她浑身发抖,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她还能感觉到少年沈青衡的矛盾。
他的泪是真的,落在手背上时,带着一点体温;他的冷漠也是真的,看着阿青被推进舱门时,眼里没有一点波澜。那种 “想停却停不下来” 的绝望,像潮水般淹没了白鸢,让她喘不过气,她终于明白,沈观的痛苦不是假的,他一直在和自己的罪孽斗争,只是没人看到。
“啊!”
白鸢猛地尖叫一声,神经同步突然断了。她猛地推开沈观,跪在地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然后大口吐血,那血不是红色的,是带着木纹的褐色,像是木头被砍断后流出来的汁液,血滴落在地上时,会形成细小的 “年轮” 状,每一圈都很清晰,还在慢慢扩大。
她抬起头,瞳孔里浮现出 “年轮纹” 的雏形,纹路很淡,是褐色的,像树的年轮,每一圈纹路上都刻着一个细小的 “痛” 字,那些字很小,像是用针刻的,在慢慢加深。白鸢能感觉到,刀锯肢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像是有芽在里面生长,带着一点痒,又带着一点疼。
【伏笔引爆预警!104 章刀锯肢将完全木质化,觉醒 “弑神锯” 技能,0.1 秒瘫痪神明级敌人!】
“白鸢!”
沈观突然醒了!
他睁开眼睛,看到白鸢跪在地上吐血,褐色的血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洼,瞳孔里的年轮纹很显眼,心脏像是被人攥住了,疼得厉害。他看着面前的编辑镜,看着上面的《血脉税条例》,看着审判长的冷笑,一股怒火从心底涌上来,烧得他浑身发烫。
“你敢伤她?”
沈观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沉,像是变了一个人。他猛地咬碎舌尖,舌尖传来一阵剧痛,鲜血在口腔里蔓延,带着一点铁锈味。他没有犹豫,对着编辑镜 “噗” 地喷了一口血!
血珠落在镜面上,像毛笔蘸了红墨在宣纸上晕开,慢慢扩散。原本空白的镜面突然开始震动,金色的法条文字开始扭曲,像是被血融化了。很快,新的文字在镜面上浮现,是用沈观的血写的,暗红色的,笔画有力,像是在宣告一个新的规则:
“痛苦≠能源!痛苦 = 记忆 = 人权!凡以痛苦收割他人者,皆为罪孽,当以自身痛苦偿还!”
“哗啦啦!”
法典库里漂浮的金字法条突然像断了线的珠子,纷纷坠落!金色的法条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地上时,变成暗红色的血字,像墨汁一样渗进玻璃地板里。玻璃地板开始 “咔咔嚓嚓” 地裂,裂纹很细,像是蜘蛛网,慢慢扩散,最后竟和沈观之前受伤的肋骨 x 射线片一模一样,每一根肋骨的位置、每一处断裂的痕迹,都分毫不差!
【视觉闭环!沈观与沈青衡的罪孽关联,终究无法逃避!】
血池里的血开始倒灌!
暗红色的血顺着玻璃的裂纹涌进法庭,很快就淹没了法庭的地面,童魂电池浮在血水里,像一个个小小的船。有的电池外壳开始破裂,透明的壳碎了,里面的孩童身影露了出来,他们是半透明的,像是萤火虫,有的伸着手,像是在期待什么;有的张着嘴,像是在喊 “妈妈”;还有的看向沈观,眼里没有了恐惧,只有一点平静。
“不 ,!我的法典!”
审判长 AI 发出尖锐的尖叫,声音像是打印机卡纸,刺耳得让人想捂耳朵。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是要消失,然后 “嘭” 地碎成无数张 “Error” 页面,页面是白色的,上面写着 “文档修改失败,作者权限已移交至新宿主:沈观”,那些页面在空中飘了一会儿,然后慢慢消失,没有一点痕迹。
公章巨像失去了控制,重重地倒在地上,“轰” 的一声闷响,碎成了很多块。金属碎片里露着无数细小的童魂虚影,他们是透明的,围着沈观和白鸢转了一圈,然后轻轻说了声 “谢谢”, 声音很轻,像是风吹过树叶,然后慢慢消失在空气里。
白鸢撑着地面,慢慢站起来。她的刀锯肢还在 “滋滋” 响,锯刃的缝隙里,冒出了一点嫩绿色的 “木质芽”,芽尖沾着一点血,像是刚长出来的,很脆弱,却带着一点生机。她看着沈观,笑了笑:“沈观…… 我们赢了?”
沈观点点头,刚想说话,突然听到头顶传来 “咔嚓” 的声,法典库的天花板开始合拢,像是要把他们关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