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银丝飞出去。@判官助理小吏抱着头喊大腿锯开了,@忘川摆渡人满地滚说舌头要掉了。三十秒,但凡打赏多的,全遭了殃,750% 的疼跟地狱一日游似的。
剩下的观众彻底慌了,疯狂点退出,可退出键早被银丝缝死了。银丝跟蜘蛛网似的缠在屏幕边,遮得严严实实。有人想断信号,结果银丝顺着网线爬进魂体,敢断就加倍疼。
【放开我!我不看了!】
【这是啥巫术?关了疼!】
【御衡司救命!404-β 造反了!】
弹幕从狂欢变哭爹喊娘,在线人数从十五万掉到五万。那些看热闹的新魂,头像抖得跟筛糠,往天幕边躲,还是被银丝追上。
三十秒一到,天幕突然黑了。头像、弹幕、打赏全没了,只剩一片黑。系统带着电流杂音瞎喊:“直播断了…… 强制下线…… 热度负的……”
我躺在刀锯台上看黑糊糊的天幕,突然觉得轻松。后颈还在流血,可一点不疼。掌心的∞干了,摸上去硬邦邦的,像块小伤疤。
黑暗里突然冒三道白光,落在我手边。合着系统还得发「战利品」,是觉得亏了我,还是想给我这「造反派」打标记?
第一道白光变成银色徽章,贴在后颈伤口上。凉丝丝的,血不怎么流了。徽章刻着∞,旁边小字:
【痛觉屏蔽】(被动)
能主动关痛觉,免疫痛感放大,一次 10 分钟,冷却 6 小时。
备注:罪魂造反搞出来的,御衡司能随时收走。
我戳了戳徽章,它融进皮肤没影了。但能感觉到它在,跟个小开关似的,想关疼随时行。
第二道白光飘到掌心,是根银白细丝,凉丝丝滑溜溜的,跟凝固的月光。比刚才反噬人的更细更亮,在黑暗里发光。系统解释:
【反噬银丝】x1 缕
看着是发光的神经束,能随便变样子。
扎进敌人身体,30 秒内让他尝我上次受的所有疼。
备注:就一次机会,用完拉倒。
我把银丝缠指尖,它变成细银线,跟我缝姻缘的线似的。就是这线缝的不是姻缘,是实打实的疼。这玩意儿比我平时用的红线带劲多了,缝的是「孽缘」。
第三道白光变成透明卷轴,飘在眼前。上面全是系统的红色警告,密密麻麻透着慌:
【404-β 恶意剪神经,搞掉线
人,赔了
万冥币,还闹得魂界慌了。赶紧启动『债务黑洞』收了她,杀鸡儆猴!】
债务黑洞。
这四个字跟针似的扎破轻松。我知道那玩意儿,幽都收「欠债魂」的终极杀器,被盯上了灵魂会被慢慢啃光,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卷轴没一会儿就没了,黑暗里只剩我和掌心的银丝。看来这反抗的代价,才刚开头呢。
我正准备走,黑屏的天幕突然亮了下。
不是系统修好了,是它不甘心,硬放了最后一帧。
镜头从刀锯台往上拉,俯瞰整个刑场。黑暗里刀锯台的光特刺眼,我躺在上面跟朵揉烂的花。镜头接着拉,越过我头顶,落在刀锯台正
那儿站着个人。
朱红官袍绣着金线祥云,腰挂御衡司令牌。手里拿支狼毫笔,笔尖沾着墨,另只手捧案卷。他低着头没表情,跟在记什么。
是千年前的判官。
我心跳漏了一拍。记忆碎片涌上来,就是这背影、这官袍、这支笔,判了我刀锯之刑,写了【罪无可赦】。
镜头慢慢拉近,对准他的脸。
我瞬间屏住呼吸。
剑眉入鬓,鼻梁高挺,薄唇抿着,连眼角那颗小泪痣都一模一样。
是沈观。
千年前判我死刑的判官,是沈观。
系统字幕突然打出来,红得像血:
【千年前,御衡司判官沈观,判罪魂白鸢『通敌叛官』,处刀锯之刑,立即执行。】
脑子跟炸了似的。
千年前刑场上冷着脸的判官,和剪刀春闺塔里递绷带的沈观;写「罪无可赦」的人,和我受伤时皱眉的人;判我死的人,和我有点在意的人。
我喉咙里发不出声,只剩无声的吼。不是疼,是气,是绝望,是被命运耍了的荒谬。我想扑上去问他当年为啥判我死,想问问他看我受刑时啥心情,可我只能躺在台上,眼睁睁看画面没了。
手腕的∞红结突然发烫,跟烙铁似的贴在皮肤上。越来越烫,像要烧穿皮肤、烧化骨头,把我和沈观的心跳缝在一起。
画面彻底黑了。记忆回廊开始塌,黑暗跟潮水似的把我淹了。
14:40,我猛地从虚拟回廊摔出来,砸在现实地板上。
后颈还在流血,热乎的血顺着脊椎流,滴在凉地板上嗒嗒响。我趴在地上喘气,肺里跟扎了无数根针,又疼又痒。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是沈观。
他冲进来看见我,脸瞬间白了。“白鸢!”他蹲下来想扶我,“后颈流血了!你怎么样?”
我没让他碰。
在他手碰到我肩膀前,我猛地抬头揪住他衣领。指尖攥得发白,指甲快嵌进他肉里。我盯着他那张和千年判官一模一样的脸,嗓子哑得像破锣:
“沈观,你欠我一次刀锯之刑。”
他愣住了,眼睛里全是震惊。“白鸢,你说什么?”
我松开他衣领,抓过他的手按在我掌心。那是我在记忆回廊写的血字,早就干硬了 【罪人:沈观】。
他指尖碰到血字的瞬间,身子猛地一颤。眼神从震惊变成不敢信,再变成疼。他张了张嘴,一个字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刺耳的系统广播炸响整个剪刀春闺塔,冰冷的机械音带着毁灭的味儿:
“紧急通知!罪魂 404-β 搞崩直播赔大钱,幽都启动『债务黑洞』!10 分钟后到剪刀春闺塔!所有人赶紧跑!重复,赶紧跑!”
天花板突然亮起红灯。无数红线从缝里钻出来,织成巨大的网,红灯透过红线照下来,跟十万把铡刀悬在头顶,随时要落下来。
我看着沈观眼里的疼和挣扎,突然笑了。我把掌心的反噬银丝取出来,按进他手里。银丝凉丝丝的,贴着他的皮肤融了进去。
“沈观”,我站起来,后颈还在流血可一点不疼,“千年前的刀锯之刑,我先记着。”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
“现在,要么一起还债,要么一起死。”
他看着掌心消失的银丝,又看我后颈的伤口,最后落在我发烫的手腕红结上。几秒后,他攥紧拳头,眼里的挣扎没了,只剩决绝。
“一起还债,”他声音哑但特坚定,“一起逃。”
红灯越来越亮,红线网滋滋响,跟倒计时似的。债务黑洞的味儿已经飘进来了,阴嗖嗖的,跟要吞掉一切似的从塔外往进逼。
我和沈观对视一眼,同时冲门口跑。
千年前的债,千年后的劫,还有这该死的债务黑洞
这一次,我可不会再一个人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