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道金光突然从我的胸口涌出,温暖的光芒驱散了周围的寒意。金光在空中凝聚,化作一卷金色的卷轴,上面用朱砂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迹,正是完整的刑警誓词。卷轴很轻,看上去只有薄薄一层,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可就在它接触到右盘判官令的瞬间,天平猛地一震,发出沉闷的声响,竟然缓缓回正了。
左盘的黑洞发出刺耳的嘶鸣,像是在抗议。它的体积越来越小,旋转的速度却越来越快,最后 “砰” 的一声炸开,化作无数光点。那些光点在空中漂浮、凝聚,最后变成一个 “+1%” 的淡金色符号,稳稳地落在左盘里。
天平彻底归于水平,两侧的重量完美平衡,连木板的 “吱呀” 声都消失了。
幻境像是玻璃一样碎裂,刺眼的白光再次袭来。我猛地吸了一口气,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心脏重新开始跳动,血液奔涌的声音在耳边轰鸣,像奔腾的江河。痛感还在四肢百骸里残留,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神经,可胸口却像卸下了千斤重担,无比舒畅。
现实中的数据室渐渐清晰起来,耳边的鸣响褪去,只剩下服务器运转的低吟。我扶着主控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视线第一时间就投向阿蛮的缓存罐,下一秒,眼睛一下子亮了。
罐子里的数字已经稳定在 + 1%,淡金色的光芒柔和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刺眼。顶端的红线也变了模样,不再是岌岌可危的红色,而是变成了鲜活的绿色,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细细的红线一点点变长,很快就从十厘米长到了四十厘米,像重新焕发生机的藤蔓。罐体的红光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润的绿光,透过玻璃看过去,连阿蛮的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成功了!” 阿蛮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喜,在罐子里用力挥手,小小的身子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笑着点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指尖突然传来一阵灼痛,尖锐的痛感让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低头一看,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指尖已经被烧伤,焦黑的痕迹清晰可见,皮肤皱巴巴地贴在指骨上,连指甲盖都泛着灰黑色,这是心跳停跳反噬留下的印记。
“姐姐!” 阿蛮的声音里满是担忧,隔着玻璃焦急地看着我的手。
我正想安慰她,主控台的屏幕突然亮起,弹出一条新的提示,绿色的字体在屏幕上格外醒目:“检测到执行者沈观承受死刑级痛感,体质评估升级,解锁隐藏权限:判官形态(未激活)。”
我愣了一下,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了点,想看看更多关于 “判官形态” 的介绍,可屏幕却只显示 “权限不足,无法查看详情”。看来这是个需要后续解锁的能力,只是不知道激活它还需要什么条件。
没等我细想,阿蛮的缓存罐突然发出 “咔哒” 一声轻响,罐门缓缓打开,带着一股清新的气流。阿蛮跌跌撞撞地从里面跑出来,脚步还有些虚浮,却径直扑到我面前。她没有先摸自己的心跳,也没有检查自己的权重,反而一把抓住了我烧伤的指尖,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我。
“姐姐,你的手……” 她的眼眶瞬间红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里滚落,砸在我的指尖上,带着温热的温度。
“没事,小伤。” 我想抽回手,却被她紧紧攥着。
就在这时,阿蛮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黑色的卡片,小心翼翼地递到我手里。卡片很薄,边缘刻着复杂的卷草花纹,摸起来带着磨砂的质感,正面用银色字体写着 “b-7-Root”,背面是一个鲜红的朱砂印,上面刻着 “司命星君亲签” 五个小字,墨迹饱满,一看就是刚印上去没多久。
“这是 b-7 组的内部权限卡,” 阿蛮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复着情绪,“组长说这是之前一个穿白衣服的神仙给的,说关键时候能救我们。有了它,你可以进再循环井和直播核心后台,那里藏着很多秘密。”
我摩挲着卡片上的朱砂印,心里咯噔一下。司命星君,那是天域掌管命格的神,怎么会插手剪刀地狱的事?看来天域已经渗透到剪刀地狱的核心了,这盘棋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背后牵扯的势力恐怕不是我能轻易看透的。
阿蛮突然抬手抓住自己头顶的红线,红线还是淡绿色的,带着鲜活的气息。她从头发里摸出一把小小的银剪刀,大概是藏在身上的,剪子尖闪着寒光。她咬着牙,用力剪下五厘米长的红线,然后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系在我的手腕上。
红线很软,系成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和我手腕上原本的∞形发丝契约交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奇特的 “双向债” 图案,红色与银色交织,格外醒目。
“以后你救我一次,我还你一次。” 她仰着小脸,眼睛里满是认真,泪水还挂在睫毛上,却透着一股执拗,“这是我们的约定,永远都作数。”
我看着手腕上的红结,心里涌起一股暖流,驱散了指尖的痛感。这根细细的红线,不仅是一个约定,更是一份沉甸甸的羁绊,将我和这个小姑娘,和 b-7 组的姐妹们,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阿蛮还握着我的指尖,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焦黑的皮肤上,带着温热的温度,顺着指缝往下流,在手腕上晕开小小的湿痕。“原来救一个人,这么疼。” 她的声音哽咽着,肩膀微微发抖,像是承受不住这份重量。
我苦笑了一下,抬起没受伤的左手,轻轻擦掉她脸上的眼泪。指尖的痛感还在隐隐作祟,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神经,可心里却无比清晰,比任何时候都要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疼才记得住,” 我说,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记住我们不是在改写命运,是在夺回改写的权利。”
这个冰冷的系统把人变成一串串数据,把鲜活的生命量化成权重数字,把本该由自己掌控的命运交给算法裁决。可它忘了,人不是冰冷的数字,不是可以随意摆弄的棋子,命运也不是可以轻易篡改的代码。我们每一个人,都有权利掌握自己的人生,有权利反抗这不公的规则。
阿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脑袋靠在我的手臂上,然后突然用力抱住了我。她的身体很轻,却带着一股坚定的力量,手臂紧紧地环着我的腰,像是怕一松手我就会消失。我回抱住她,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草木香,那是一种很干净的味道,像雨后的草地。
就在这一刻,所有的痛苦、恐惧、担忧都烟消云散了。我突然觉得刚才承受的剧痛都值了,那些挣扎和坚持都有了意义。
原来数据真的能救人,原来在这冰冷的算法世界里,还能有这样温暖的羁绊。原来所谓的正义,从来不是系统给出的权重数字,而是人与人之间最纯粹的善意与守护。
墙上的时钟指向 12:30,分针刚稳稳落在 “6” 上,尖锐的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数据室,刺耳的声音像一把把尖刀,刺得耳膜生疼。红色的警示灯开始疯狂闪烁,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照亮了我和阿蛮惊慌的脸。
主控台的屏幕瞬间变红,原本的绿色界面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行刺眼的白色文字跳了出来,字体扭曲,像是在狞笑:“检测到‘双向债’契约,触发‘红线回溯’程序,10 分钟后,b-7 组所有成员将被强制回溯权重,执行人:沈观。”
屏幕下方紧接着出现了一个倒计时,鲜红的数字一秒一秒减少,每跳动一下,都像重锤敲在我的心上:9:59、9:58、9:57……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行血字突然从屏幕边缘渗出来,像是有鲜血在屏幕内部流动,缓缓蔓延开,最后定格在倒计时旁边:“救人是要付利息的,利率:3650%。”
3650% 的利率。我瞳孔骤缩,心脏猛地一沉,几乎要停止跳动。这根本不是利息,这是赤裸裸的屠杀!所谓的回溯权重,恐怕就是要把 b-7 组所有人的权重打回负数,甚至比之前更低,直接送入再循环井,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而执行者是我,这是要让我亲手杀死自己拼尽全力救下的人!
阿蛮也看到了屏幕上的字,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颤抖着,却没有哭。她紧紧攥着我手腕上那根五厘米的红线,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过了几秒,她突然抬起头,眼神里的惊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姐姐,这次换我带你逃。”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组长之前教过我们逃生的路线,再循环井附近有个密道,能通到塔外。”
我抬头望向天花板,那些原本安静的红线矩阵此刻都在疯狂闪烁,红光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每一根红线都像一把磨得锋利的铡刀,悬在我们头顶,随时可能落下。数据室的服务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指示灯全部变成了红色,运转的声音越来越响,像是在积蓄力量,准备执行那残酷的回溯程序。
倒计时还在继续,8 分 59 秒、8 分 58 秒…… 红色的数字像催命符,在屏幕上疯狂跳动。死亡的阴影,已经彻底笼罩了整个数据室,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握紧了阿蛮的手,又摸了摸口袋里的 b-7-Root 权限卡,指尖传来的磨砂质感让我稍微镇定了一些。“走,” 我深吸一口气,拉着阿蛮往数据室门口跑去,“我们一起逃出去,谁都不能死。”
阿蛮用力点头,紧紧跟着我的脚步,小小的身影在红光中显得格外坚定。身后的倒计时还在跳动,红线矩阵的光芒越来越亮,可我知道,只要我们还在跑,就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