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沈观发出一声痛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能感觉到这些珍贵的回忆正在被树瘤抽取,每流失一段,心脏就像被撕裂一次。白鸢担忧地看着他,机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伸出手,想要触碰他,却又有些犹豫。
突然,树瘤 “砰” 的一声炸裂开来,耀眼的红光冲天而起。一片半透明的银木长刃从碎片中缓缓析出,刀刃上的木纹里流动着红色光晕,像一道道交织的血脉,又像家族树的脉络,在月光下泛着圣洁的光芒。
这就是 “亲情之刃” 的雏形。
沈观伸出手,握住刀柄,一股熟悉的力量涌入体内,却也伴随着钻心的疼痛。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刚才那段母亲给他包扎伤口的温暖回忆,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脑海中,只剩下一片模糊的空白。
“这就是代价吗……” 沈观喃喃自语,指尖微微颤抖。
白鸢好奇地伸出手,触碰了一下刃背。就在她的机械手指接触到刀刃的瞬间,她的机械心脏突然发出 “咔咔” 低鸣,跳动的频率与刀刃的光晕完美同步,仿佛在回应着什么。一股暖流从刀刃传递到她的身体里,机械关节的卡顿竟缓解了不少,机械眼中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光彩。
“它…… 在回应我?” 白鸢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沈观看着她,嘴角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它能感知到真正的情感,哪怕是机械之躯,也一样。”
藤蔓在形成 “工” 字支架后,并没有停止生长。树瘤炸裂的位置,突然绽放出一朵指甲盖大小的红色小花,花心呈 “∞” 形,泛着淡淡的金光。高空的狂风一吹,花瓣便碎成了无数光屑,像一场红色的流星雨,落在白鸢的发梢与肩头,温柔得像一场迟到的祝福。
沈观伸手接住一片光屑,光屑在他的掌心融化,化作一段清晰的记忆闪回:
前世,他坐在高高的判官位上,身穿黑色官服,手里的朱笔泛着冰冷的光泽。堂下,铁链拖地的声响刺耳,白鸢被两个鬼差按在刀锯台上,单薄的衣衫上沾满了血迹。她仰起头,空洞的眼神望向高台,似乎在寻找什么。那一刻,沈观的心脏狠狠一缩,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耳边的系统提示音打断。
【系统提示:罪犯白鸢,触犯地狱律法第 37 条,判处刀锯之刑,即刻执行。】
他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脑海中闪过一丝犹豫,却最终还是落下了笔。“有罪” 二字,像两把刀,不仅刺向了白鸢,也刺向了他自己。刀锯启动的声响传来,白鸢的身体开始颤抖,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求饶,只是那双空洞的眼睛,一直望着高台的方向。
闪回仅 0.5 秒,却足以让沈观的指尖剧烈颤抖。他低头看着掌心的光屑残留,眼中泛起一层水雾。
“这一次,笔在我手里,我不会再写下‘有罪’。” 沈观轻声说道,声音坚定而决绝。白鸢看着他,机械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似乎听懂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听懂,但她能感觉到,沈观的情绪中带着深深的痛苦与愧疚。
藤蔓在此时突然开始向下延伸,顺着塔壁快速生长,形成了一条 300 米长的 “植物滑梯”,直通塔底 “铜柱地狱” 的裂口。滑梯表面布满了柔软的绒毛,带着一丝淡淡的草木清香,与周围冰冷的金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观看了一眼滑梯尽头的黑暗,又看了看身边的白鸢,说道:“我们走,从这里下去。”
白鸢点了点头,主动抓住了沈观的手臂。她的机械手掌依旧冰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
两人顺着藤蔓滑梯缓缓向下滑去,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与远处铜柱地狱传来的热浪。滑梯的速度越来越快,沈观能感觉到风从耳边掠过,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快到塔底时,白鸢突然回头,望向被撑开的剪刀刃口,轻声问道:“你拿自己的回忆换我的命,值得吗?”
沈观没有回头,只是将手中的 “亲情之刃” 抛给她。刀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白鸢的手中。“刀给你,答案路上写。”
话音刚落,滑梯尽头突然涌出一股赤红色的热浪,滚烫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浓烈的硫磺味,呛得人几乎无法呼吸。铜柱地狱的熔火在裂口处翻滚,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正等待着猎物的降临。
就在这时,塔顶的广播突然响起,遥远却清晰的电子音划破夜空:
“剪刀臂修复完毕,开始定位故障源 定位成功:沈观、白鸢,坐标铜柱裂口。”
“咔嚓!”
刺耳的金属合拢声再次从高空传来,这一次,比之前更加猛烈。沈观抬头望去,只见两道锋利的刃口正在快速收缩,朝着他们的方向急速坠落,像命运的快门,想要将他们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白鸢握紧了手中的 “亲情之刃”,机械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她的机械眼死死盯着坠落的刃口,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沈观也强撑着身体,魂力开始在体内涌动。
就在刃口即将落下的瞬间,沈观突然感觉到脑海中一阵剧痛,一段关于父亲的记忆突然消失,那是他小时候,父亲第一次教他握笔写字的画面,温暖而清晰,此刻却只剩下一片空白。这是使用 “亲情之刃” 的代价,每一次靠近危险,都会抽取使用者最温暖的回忆一段。
“该死……” 沈观低骂一声,视线开始模糊。白鸢察觉到了他的异常,立刻挡在他身前,手中的 “亲情之刃” 泛着淡淡的红光,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冲击。
赤红色的熔火在脚下翻滚,锋利的刃口在头顶坠落,沈观的记忆在不断流失,而他们的逃亡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