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观冲过去,一把拉过白鸢的手,快步往通道口跑:“走!” 白鸢点点头,将断流剪扛在肩上,跟着他往前冲。
两人的脚步声在通道里回响,却被越来越近的震动声盖过,能源炉的 “心跳” 变得越来越快,像在倒计时,每一次搏动都让岩壁颤得更厉害。
刚跑到通道口,两人就猛地停住脚步。
撤离路线被 “说客” 残党堵得严严实实,大约二十个人排成人墙,他们的舌头被强行扯得细长,互相缠绕打结,织成一道泛着淡波纹的 “静默屏障”,连空气都像被凝固,两人的呼吸声撞上屏障,瞬间消弭无踪,连风声都没了。
沈观尝试发动言灵,想化出一道墙将他们推开,可刚开口,声音就像石沉大海,连一点回响都没有。
他皱起眉头,手背的契印也暗淡下去,红光微弱得像快熄灭的烛火,言灵在静默屏障前,完全失效了。
白鸢突然抬手,将断流剪横在唇前,做出一个 “嘘” 的手势,眼神示意沈观看她。沈观愣了一下,只见她轻轻抬起右手,从头上剪下一缕黑色的头发,指尖一松,发丝悠悠飘落。
触到屏障的刹那,发丝突然发出 “叮” 的金属脆响,像冰棱撞在钢甲上。
紧接着,静默屏障上裂开一道细小的真空裂缝,裂缝里没有空气流动,泛着透明的光,像一道通往空隙的门。
沈观瞬间领悟了白鸢的意思。
他深吸一口气,将声线压到最低,几乎是贴着嘴唇,用尽气力吐出一个字:“滚。”
言灵被极致压缩,化作乒乓球大小的黑色音丸,表面裹着淡淡的红光,顺着裂缝钻了进去。在屏障内侧,音丸突然炸开
“轰!”
巨大的爆炸声震得岩壁都在抖,冲击波如海啸般掀飞人墙,“说客” 们像断线风筝撞向岩壁,口喷鲜血瘫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静默屏障碎成漫天的玻璃碎片,在空中闪烁了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点波纹都没留下。
通道终于打开,可倒计时牌上的数字只剩下【00:01:00】,红色的光刺得人眼睛发疼。
两人冲进通道,拼尽全力往维修梯的方向跑。
可刚跑到梯口,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维修梯早已被高温烤得软化,银亮梯身变成暗红,踩上去竟如踏在煮软的面条上,稍一用力就陷出坑,根本撑不住重量。
沈观回头看了眼越来越近的震动,碎石砸在肩上生疼,他猛地转身将白鸢甩上后背,声音急促却稳:“抱紧!”
白鸢立刻搂住他的脖子,双腿缠在他的腰上,将断流剪紧紧抱在怀里,脸贴在他的后颈,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
沈观的左手背突然亮起刺眼的红光,契印的纹路变得格外清晰,几乎要从皮肤里跳出来。他发动言灵,声音短促而有力,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攀!”
一道红色的绳索从他的掌心射出,像箭一样飞向天花板,“噗” 的一声钉入钢筋里,绳身绷得笔直。
沈观抓住绳索,背着白鸢一路徒手往上攀,速度快如猿猴,掌心被绳索磨得通红,渗出血丝也不敢松半分。
十三层的高度,他只用了十几秒就爬了上去,脚刚踏上地面,就听到身后传来巨响
能源炉发出最后一声 “心跳”——
“咚!”
沉闷的声音像闷雷炸在地下,整个缄默塔开始向内塌陷,岩壁不断往下掉碎石,通道里的钢架扭曲变形,像一条被抽掉骨头的巨舌,蜷缩、折叠、最终消失在黑暗里,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01:00 的最后一秒,沈观背着白鸢跃出地表,两人落在地上,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膝盖都在发软。
他们回头望去,只见原本百米高的缄默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内坍缩,最后坍缩成拳头大小的黑色立方体,悬浮在半空,表面泛着冷寂的光,像一颗被按了 “静音键” 的垂死恒星,连坍缩都没发出半点声响。
突然,立方体表面闪过一行白色的小字,清辉短暂:“YF-09 下线,17 层入口开启。”
紧接着,立方体 “噗” 地炸开,化作漫天黑色雪片,悠悠飘落,落在地上便融成焦痕,密密麻麻都是 “17” 的字样,像给废墟盖了层无声的印记。
黑色的雪很快就停了,天边漫开浅淡的晨光,金色阳光穿破云层,落在废墟上,给满地焦痕镀了层暖金,驱散了些许寒意。
沈观和白鸢并肩站在废墟前,身上沾满了油污和灰尘,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汗,却都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
白鸢抬手擦了擦脸上的灰,指尖蹭出一道白印,她突然指向原本塔基的位置,声音带着惊讶:“你看。”
沈观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原本平坦的地面上,慢慢露出一条螺旋状的阶梯,阶梯由玄黑石头砌成,深不见底,底部传来铁链晃动的闷响,断断续续往上飘,像有东西在底下牵引。
阶梯口立着一块倒下的路牌,路牌是深色的木头,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像某种古老的符咒。
突然,路牌自动翻了过来,正面朝上,上面用红漆写着一行字,字体苍劲如刀刻:“刀锯地狱,17 层,检票口。”
沈观伸手握住白鸢的手,她的手还是有点凉,却握得很紧,带着坚定的力量。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决绝 —— 没有退路,只有往前。
镜头慢慢拉远,只见那条螺旋阶梯像一条黑色的舌头,慢慢缩回地下,只留下阶梯口的路牌,静静地立在晨光里,等待着他们,去剪断下一根所谓的 “真理”,去揭开 17 层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