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观的言灵枪瞬间成型, 那是一把血色的长枪,枪身上刻着 “真相” 二字,他抬手扣动扳机,血色光枪 “咻” 地射出。
几乎是同时,白鸢正好落在锁链上方,剪刀 “咔嗒” 一声咬住最粗的一节链节:“钉住它!我来剪!”
血色光枪将锁链钉在断壁的刹那,她手腕发力,银芒连闪,17 截链节 “叮叮当当” 落在地上,每截链节都泛着淡淡的乌光。
她稳稳跳下来,甩了甩发麻的胳膊,手腕上的淤青更明显了:“这锁链比上次剪的‘言论税链’硬多了,震得我手都木了,估计是用幽都的黑铁做的。”
白鸢弯腰捡起一截链节,刚握在手里,链节就开始变形,渐渐化作一张纸质的车票。车票是黑色的,上面印着 “单程刀锯地狱,17 层” 的字样,字体是暗红色的。
她挑眉看向沈观:“单程刀锯地狱,17 层,倒挺会凑数,估计是专门用来关押谎言制造者的。”
她把车票分给身边的哑奴,每个哑奴都小心翼翼地接过,像捧着珍宝。又特意拿了一张塞进沈观手里:“留着,说不定能当通行证,总比到了 17 层瞎摸强,上次咱们在 8 层,就是靠一张旧车票才找到入口的。”
灰烬从空中缓缓升起,渐渐聚成细雨。
白鸢伸手接住几滴,那些雨滴是透明的,在她掌心慢慢拼成 “我们曾被删” 四个字。
她笑了笑,把掌心凑到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孩眼前,那小孩是刚才被救的哑奴之一,眼睛又大又亮,正好奇地看着她。
“看见没?你们的话没被删,只是被藏起来了,现在找着了,以后再也没人能把它们藏起来了。”
雨点落在哑奴脸上,带着清凉的触感。
他们颈间的静音环开始化作飞灰,像烟雾一样散开。
一个小女孩突然扑过来,抱住白鸢的腿,小小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白鸢愣了愣,随即蹲下来,用袖口轻轻擦去女孩脸上的雨水,她的袖口还是干的,是刚才躲断壁时特意护住的。
“以后想说什么就说,没人能堵你的嘴了。”
她的声音放得极柔,像怕吓到女孩。回头看沈观时,眼里亮着笑意:“你看他们,比咱们上次在酒馆喝的陈年酒还甜,那酒太烈,哪有这些孩子的笑甜。”
哑奴们开始小声说话,声音虽轻,却充满了希望。有的在说自己的名字,有的在说被禁言的经历。
白鸢突然站起来,剪刀指向深渊方向,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语气沉了下来:
“雨快停了,咱们得准备走了,那裂口好像有动静,我刚才看见有黑波在往这边飘。”
沈观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深渊的裂口处泛着淡淡的乌光,确实有黑波在涌动,他点了点头:“先让哑奴们往安全区走,咱们收拾下东西就走。”
雨停时,孽镜的裂片自动合拢。那些裂痕慢慢拼接在一起,最后拼成了 “嘴” 形的纹路,纹路泛着淡金的光,看起来格外温暖。
白鸢凑到沈观身边,指尖轻轻戳了戳他左手虎口处的徽章,徽章此刻泛着淡蓝的微光,比刚才柔和了许多。
“这镜子现在倒乖了,刚才吸你血的时候,怎么没见它这么听话?”
她的语气带着调侃,眼里却满是关心,伸手摸了摸沈观肩侧的布条,“血好像止住了,待会儿换块新的。”
镜面突然亮起,投出 “谎言已死,人声续行” 八个字,字体是柔和的白色,落在地上,像撒了一层月光。
白鸢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糖纸是绿色的,上面印着 “薄荷味” 三个字。
她把糖塞进沈观手里:“昨天在 4 层的小卖部买的,薄荷味,能压着伤口的疼。那小卖部的老板说,这糖是用幽都的薄荷做的,比普通薄荷管用。”
见沈观接过,又补了句:“别省着,你这契印要是再闹脾气,咱们可没多余的冷却剂了,刚才用得差不多了,只剩小半瓶。”
沈观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薄荷的清凉瞬间驱散了几分疲惫。
徽章彻底暗下去后,白鸢帮他理了理衣领,他的衣领刚才被风吹得有些乱,还沾了点灰尘。
“待会儿走的时候换块新的布条,这布条渗血太多,容易引来‘监听虫’。” 她指了指沈观肩侧的布条,“那些虫子最喜欢血腥味,上次咱们在 9 层,就是因为布条渗血,引来了一群监听虫,差点暴露位置,别节外生枝。”
两人绕着战场检查时,白鸢先捡起一块银色的碎片,那是 β-04 电子喉的碎片,碎片上还泛着微弱的蓝光,说明还连着信号。
她指尖碰了碰碎片上的微光,眉头皱起来:“这碎片还亮着,别是还连着谎言系统的信号,得处理下,要是被系统定位到,咱们下次行动就难了。”
她把碎片递给沈观:“你揣着比我方便,你那契印能屏蔽信号,我这剪刀可没这本事,上次你的契印就帮咱们屏蔽过系统的追踪。”
走到蜈蚣残骸旁,白鸢看到残骸上刻着许多人名,那些都是被长舌公吞掉的人,名字刻得深浅不一,有些已经模糊不清。
她蹲下来,用剪刀尖轻轻划掉残骸上的锈迹,动作放得很轻,怕不小心刮掉名字。
“这些名字,得记下来,以后说不定能帮他们翻案。”
她回头对沈观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本子是皮质的,已经有些磨损,“你记左边,我记右边,别漏了任何一个,都是活生生的人,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被忘了。”
巨蟒的灰烬被风吹散时,白鸢突然看到几粒闪着光的小颗粒,是字母种子。
她连忙伸手接住,那些种子小小的,只有指甲盖大,泛着淡绿的微光。她小心翼翼地放进荷包里,荷包上绣着一朵小小的花,是她自己绣的。
“这种子能种出‘真相花’,开花的时候,花瓣上会显示被隐藏的真相。”
她摸了摸荷包,“下次来的时候,咱们给这些哑奴种一片,让他们知道,真相从来不会散,只是需要有人去寻找。”
沈观把电子喉碎片揣进胸袋,那里离心脏近,契印的屏蔽效果更好。
白鸢已扛着剪刀站在深渊裂口边,她的黑色短靴踩在裂口边缘的碎石上,风吹起她的头发,露出耳朵上小小的银色耳钉。
见沈观看过来,她挑眉笑了笑,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下他的胳膊:“发什么呆?17 层还等着咱们剪最后一条舌头呢,别让那些杂碎等急了,上次他们就跑了一个‘主谋’,这次绝不能再让他们逃了。”
裂口边缘的 17 条铁链缓缓升起,那些铁链锈迹斑斑,上面还挂着一些破碎的布条,看起来有些阴森。
白鸢的剪刀 “咔嗒” 一声张开,银刃在晨光里闪着冷光,像一道银色的闪电。
“这些铁链应该是最后一道屏障,我剪前面的,你控孽镜挡后面的,老规矩,不拖泥带水。” 她的语气很坚定,眼神里满是决心。
背后传来哑奴们 “继续说” 的喊声,那声音响亮而充满希望,像一股暖流,涌入两人的心里。
白鸢回头挥了挥手,声音清亮得能传很远:
“等着我们!回来给你们带 17 层的‘真相石’!那石头能让人看到最真实的记忆,你们就能想起被遗忘的事了!”
她转回头,对沈观做了个 “先走” 的手势:“我走前面,你断后,要是遇到‘舌卫’,我剪舌头,你拿契印镇场子,分工不变。”
沈观点头迈出一步时,白鸢已先他一步踏上铁链。她的脚步很稳健,剪刀在链节上划出一串火花,“滋滋” 的声响在深渊里回荡。
沈观跟在她身后,肩后的契印始终亮着暗红微光,像一颗永不熄灭的火种。
两人的身影在日出里渐渐变小,晨光洒在他们身上,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他们驮着数万哑奴的期盼,一步步朝着深渊深处走去,那里有谎言的根源,也有真相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