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像惊雷炸开,冲击波呈扇形扩散。说客舌背的喇叭 “滋啦” 炸了短路,绿光瞬灭,蛇形舌头蜷成一团抽搐,像被踩住的虫子;有人抱头惨叫,金属鳞从舌面脱落,掉在地上 “叮叮” 响;有人想逃,却被冲击波掀翻,面罩滑落,露出张张扭曲的脸。没一会儿,说客们溃不成军,抱头鼠窜,只留满地喇叭碎片和蛇舌鳞片。β-04 踢了踢脚边碎片,电子眼里满是不屑:“就这点能耐,也敢来挡路?”
塔基深处突然传出 “滴滴 —— 滴滴 ——” 的电子警报声,尖得钻耳膜,让人头皮发紧。地面剧烈震动,塔墟钢筋骨架晃得碎石往下掉,长舌公的残躯,那具用无数废旧金属拼的怪物,正从塔基深处慢慢冒出来,每动一下关节就掉串锈渣。
它没了头颅,只剩截生锈的脖颈,末端连着根断裂的合金舌锯。
“终极清扫模式启动。” 冰冷电子音从残躯里传出,随即一股强磁力爆发,断裂的合金舌锯在空中转了圈,“唰” 地与残躯拼接,瞬间成条 20 米长的 “链锯鞭”。
锯齿转得 “嗡嗡” 响,空气被割出焦味,鞭刃过处,铁轨像面条般被切碎,火花溅得老高;混凝土墙像豆腐般崩碎,粉尘弥漫得人睁不开眼。
哑奴们吓得后退,脸上的希望又蒙了层阴影。β-04 抬头看挥舞链锯鞭的残躯,机械躯壳里的能源线路 “嗡嗡” 转得更急,嘴角咧开桀骜弧度,电子喉里飘出兴奋的电流杂音,像战士摸到了枪:“轮到我了。”
他转身对沈观点头,眼神决绝:“帮我看着点,别让这怪物伤了其他人。”
β-04 拖着钛合金支架,一步步走向残塔顶端的能源井。井里泛着微弱蓝光,能源液早浑浊了,却仍透着强能量波动。
他停下,把电子喉举到面前轻轻摸,划痕里藏着三年的抗争:有被机械卫兵打的,有改装时蹭的,每道都是没说出口的 “不服”。
“让音乐说话。” 他低声说,随即用尽全身力气把电子喉插进能源井。
“滋滋 ——” 电流瞬间过载,井里的蓝光 “唰” 地变炽白,亮得能晃瞎眼,把整个废墟照得像白昼。
电子喉发出尖锐的高能噪音,“真相 — 自由 — 人声 —” 三个词反复炸响,穿透耳膜震着每个人的心脏。
高能噪音的频率一点点追上链锯鞭的转动频率,像两道声波在较劲。
链锯鞭转得越来越慢,锯齿火花渐弱,最后竟反向自转,“咔嗒咔嗒” 响个不停,每节锯片都剧烈晃动,节节崩裂。
β-04 的机械躯壳烫得发红,蓝色能源线路冒起黑烟,电子眼的光越来越暗,可他笑得更灿烂了。
他冲沈观竖起断臂的金属接口,像比了个嚣张的中指:“替我把音量开到最大!”
沈观眼中闪过动容,左手背的契印突然亮起金色光纹,言灵之力在掌心聚成把带着流光的巨锤,锤身上的纹路像活过来似的。
“音量 —— 最大!” 他大喝一声,巨锤狠狠砸向能源井边缘。
“轰 ——!”
能源井瞬间爆炸,白色的音浪呈环形炸开,像朵瞬间绽放的巨型昙花,裹着能震碎骨头的力量。
链锯鞭被音浪击中,碎成无数铁屑,像满天铁雨落下;残塔钢筋骨架 “嘎吱” 响着拦腰折断,重重砸在地上。
β-04 的机械躯壳被冲击波抛向高空,电子喉在最后 0.1 秒传出畅快的回音:“老 —— 子 —— 爽 ——” 话音未落,躯壳炸成细碎的金属尘埃,在晨光里折射出七彩光,像道转瞬即逝的彩虹 —— 那是他给起义最后的礼物。
铁雨缓缓落下,每片金属碎片都沾着晨光,在空中转着圈飘,有的像小蝴蝶,有的像碎星星,凑成场盛大的金属烟花。
碎片落在哑奴肩头,轻得像羽毛,却烫得能烙进骨头里,那是 β-04 的温度;落在地上 “叮叮当当” 响,像在为胜利鼓掌;落在 “环塔” 顶上,给这座全是静音环的塔裹了层七彩光晕,从前的枷锁,现在成了纪念英雄的碑。
阳光透过尘埃,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像给废墟披了件胜利的彩绸。
哑奴们抬起头,看着空中的尘埃与铁雨,有人忍不住伸手去接,指尖只碰到片微凉的空气,可没人觉得空,心里满得要溢出来。
他们脸上写满感动与敬畏,像在送别一位真正的英雄。
爆炸余波渐渐散尽,废墟陷入短暂的真空,连风都停了。空气里还留着硝烟与金属味,却不再让人恐惧,反而透着新生的气息。
一个十岁左右的哑奴女孩,从母亲怀里走出来。穿件洗得发白的粉色连衣裙,头发蓬得像小窝,脸上沾着灰印子,可一双大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星星。
她一步步走到沈观面前,怯怯抬头张嘴,喉咙里先冒出细碎的气音,像小猫叫,然后一点点挤出两个字:“谢… 谢…”
那声音软得像棉花,却重得能砸穿 “噤声” 的牢笼,顺着空气传遍全场。所有哑奴都愣住了,齐刷刷看向女孩,眼里满是震惊与期待。
0.3 秒后,不知是谁先跟着张嘴,一道沙哑的 “我 —— 在!” 从人群里炸响;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无数道声音凑在一起,炸出人类历史上最壮阔的 “第一句话”:
“我 —— 在!”
“我 —— 说!”
“我 —— 活!”
万声汇成的洪流,冲得残塔上最后一块 “噤声光荣” 广告牌 “哗啦” 掉下来摔成碎片;冲得幽都上空的数据流乌云 “咔嚓” 裂开道缝,阳光 “唰” 地漏下来,洒在废墟每个角落;冲得远处的机械卫兵纷纷失控,“哐当哐当” 倒在地上。
哑奴们一边喊一边流泪,有人抱着哭,有人挥着胳膊喊,还有人跪下来,额头贴着脚下的碎石地,那是在亲吻自由的土地。这是他们第一次,用自己的声音,宣告自己的存在。
沈观单膝跪在女孩面前,从口袋里掏出块孽镜碎片。
碎片晶亮剔透,边缘带着细裂纹,可一碰到光,就能折射出刺目的亮,像把碎了的星星。
他轻轻接住女孩掉下的第一滴泪,泪珠里裹着喜悦与新生,在镜片上慢慢滚。
镜片将泪珠折射成万道光芒,像无数细小的光柱笼罩着每个人。
每道光落在人身上,都烫得像枚印章,那是张 “新生证”,证明他们不再是 “哑奴”,是能说话的 “人”。
白鸢走上前,手里攥着把银亮的剪刀,剪刃上还沾着点锈,是刚才从废墟里捡的。
她踩着碎石登上废墟最高处,把剪刀用力插进钢筋缝隙,再从口袋里掏出条飘带 ,是用无数静音环串的,金属环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可没人觉得怕了,从前的枷锁,现在是胜利的勋章。她把飘带系在剪刀柄上,风吹过,飘带轻轻晃,“叮叮” 声像在唱赞歌。
她转身对沈观伸手,脸上带着坚定的笑:“下一站?”
沈观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过来,温暖而有力。
他左手背的契印突然亮起 17 道金色光芒,像把精致的钥匙,对准废墟深处的黑暗 ,那里传来铁链拖动的 “隆隆” 声,像来自地狱的召唤。
“刀锯地狱,第 17 层。” 他声音平得像湖面,却硬得像钢铁,每个字都裹着不容退的使命感。
废墟之下,铁链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像为新旅程拉响的汽笛。阳光洒在两人紧握的手上,契印的光芒与飘带的金属光泽交相辉映。
机械喉的电流声早散在风里了,可人类的声音,那些 “我在”“我说”“我活” 的声音,在这片废墟上正式 “复工”,响得能冲上天,永远不会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