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两侧的墙面突然 “咔嚓” 裂开,裂缝从地面蔓延到天花板,砖石 “哗啦啦” 往下掉,粉尘弥漫在走廊里。
四只 “心跳犬” 从裂缝里滚了出来,它们的身体像黑色的皮革袋,没有眼睛,也没有鼻子,只有两只巨大的听诊器状巨耳,贴在地面上快速爬行,巨耳上的橡胶管随着动作不停摆动,发出 “沙沙” 的摩擦声,那是在监听胸腔的共振。
沈观立刻屏住呼吸,右手按在胸口,用刑侦学里的呼吸控制法调整心率。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脏在胸腔里跳动,“咚、咚、咚”,每一下都精准地卡在 60 下 \/ 分的节奏上,平稳得像机械钟。
他盯着慢慢爬过来的心跳犬,脚尖微微后移,做好了随时躲闪的准备。
就在这时,白鸢突然举起剪刀,对着地面狠狠一划。
“吱啦!” 金属划过水泥地的尖锐声响,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里。那四只心跳犬的巨耳瞬间顿住,接着 “唰” 地全转向白鸢,橡胶管里传来 “嗡嗡” 的共鸣声,显然是锁定了目标。
白鸢冲沈观做了个 “跑” 的口型,眼神里带着决绝。
沈观咬了咬牙,翻身跃下倾斜的走廊。梯级上的舌苔被他踩得 “噗嗤” 作响,臭气又涌了上来,但他没时间管这些,只想着尽快下去。
身后,白鸢仰身往电梯井里跳,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她手里的剪刀对着井壁狠狠一刺,“滋啦” 一声,橙红色的火花顺着井壁往下滑,她一边下坠,一边把火花往追来的心跳犬身上甩。
火花落在心跳犬的巨耳上,瞬间点燃了粘在耳上的舌苔。
“轰” 一声巨响,静默酒店 13 层的墙体被火焰炸开,像一张张开的燃烧大嘴。火光里,心跳犬的哀嚎声凄厉又绝望,混着火焰燃烧的 “噼啪” 声,在整个废墟里回荡。
沈观顺着爬梯滑到酒店大堂,落地时踉跄了一下,靴底踩在破碎的水晶灯碎片上,发出 “咯吱” 的响声。
背后的火舌追得极快,灼热的温度舔着他的脊背,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急忙从口袋里掏出那截被剪下的蛇舌。
蛇舌还在微微蠕动,舌尖处有个小小的金属片,是 YF-09 芯片。他用指甲抠掉芯片表面的粘液,露出背面的激光微码:“阎浮亲签?备用端口 17-09-300”。
看到 “17-09-300” 这个时间戳时,沈观的瞳孔猛地收缩。
这是青衡矿窟塌方当日的精确时间,他还记得那天,矿窟里的警报声、石块坠落的声音、还有兄弟们的呼喊声,像潮水一样涌进脑海。他攥着芯片的手指微微发抖,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沈观深吸一口气,把芯片插进孽镜碎片的边缘。
镜片立刻像电脑开机一样,发出 “嘀” 的一声轻响,冷白色的光在镜片上闪烁,接着,β-04 的残影慢慢浮现出来。
残影很模糊,只能看到他穿着工装的轮廓,脸上带着惯有的不羁笑容:“老子就知道你能找到这个,留了后门给你。塔主真身坐标,地下 13 米,快去拆了他的狗舌头,别让老子失望。”
残影只停留了三秒,就像烟一样散了。
镜片上多了一道新的裂痕,裂痕里闪着微弱的光,像一把给未来留的钥匙。沈观盯着裂痕看了几秒,把孽镜碎片放进贴胸的口袋里。
那里还藏着拔舌契,能感受到碎片的冷意与契印的温度,一冷一热,像在提醒他接下来的路。
01:15,沈观冲出酒店大门时,身后的整栋楼突然发出 “呃” 的低吟,那声音沉闷又痛苦,像被拔掉舌头的巨兽终于支撑不住,开始慢慢倒下。
墙体 “咔嚓” 作响,砖石 “哗啦啦” 往下滚,烟尘弥漫在夜空里,把暗红的火光衬得更亮。
远处,辩论舞台的聚光灯突然同时亮起,血色的光线笔直地指向天空,像一根指向 12 点的血色时针。光线里的尘埃清晰可见,在空气里慢慢浮动,像是在倒计时。
沈观把蛇舌芯片塞进贴胸口袋,指尖碰到口袋里的孽镜碎片,又想起 β-04 的残影,心里的决心更坚定了。
他抬头,看见对面的断墙上站着一个黑影。是白鸢。
白鸢的黑色外套上沾满了灰屑,头发也乱了,几缕碎发贴在额头上,手里的剪刀刃口卷了一截,显然是刚才打斗时弄的。
但她的眼神依旧明亮,看到沈观时,嘴角还勾起一抹笑:“资料到手了?”
沈观点点头,举起手里的孽镜碎片,让她看到镜片上的裂痕。
白鸢笑了笑,抬手把卷刃的剪刀往身边的断墙上一插。
“咚” 的一声,剪刀深深插进墙体,刀身还在不停震颤,发出 “嗡嗡” 的金属余音,那声音在寂静的废墟里传得很远。
“那就好,” 她说,语气里带着几分狠劲,“那就去拆了他的舌头,让他再也没法骗人。”
废墟的尽头,一辆银灰色的广播车缓缓驶过,车身上印着 “税务官” 三个字,黑色的喇叭挂在车顶,正重复着机械的男中音:“距辩论开始,还有 10 小时 42 分 33 秒,请双方选手保持沉默,任何提前开口者,视为弃权。”
沉默像一块冰冷的冰,压在幽都的上空。空气里的寒意更浓了,沈观呼出的气都凝成了白雾。
他低头看了眼左手背的拔舌契印。契印突然开始发烫,那温度从手背蔓延到手臂,像一团燃烧的火,又像一声无声的咆哮,在呼应着即将到来的舌战。
白鸢从断墙上跳下来,走到沈观身边。两人并肩站在废墟里,望着远处血色的聚光灯,谁都没有说话。
但他们都知道,接下来的 10 个小时,不会平静。而那场辩论,将会是一场比刚才更凶险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