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字在慢慢消失:“沉默”“服从”“忘记”,消失的地方会冒出新的字:“真相”“反抗”“回家”,像春天的芽从雪地里钻出来。
隧道里的气味很特别,是旧书的墨香混着潮湿的霉味,还有一丝淡淡的矿灯油味,像三年前矿道里的味道。
沈观往前走,墙上的字突然停下蠕动,一起对着他说话,声音轻得像耳语:“沈观,去开门。
门后是真相,也是刀锯地狱,管理者把矿难的证据都藏在那里,还有…… 你弟弟的尸体。”
隧道尽头有扇木质门,门上刻着两行字:“耳语共振频率:22 赫兹,请输入真相。”
门旁有个耳朵形状的凹槽,边缘还沾着点浅粉色的业炁,颜色和林婆婆消失时的业炁一样。
沈观把耳朵贴在凹槽上,掌心的契印还在发烫。
他闭上眼睛,三年前的画面又涌上来:矿道里的粉尘、弟弟的笑声、管理者的对讲机、矿石砸下来的 “轰隆” 声……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坚定得像石头:“矿难是谋杀。管理者知道矿道会塌,却故意不通知,还拦住我们救人,把尸体压进墙里掩盖真相。”
话音刚落,门上的字突然亮起来,红得像血。
门 “吱呀” 一声打开,露出往下延伸的石阶,石阶是石头做的,缝隙里沾着暗红的痕迹,像干涸的血。
石阶尽头能看见红光,还能听见轻微的 “滋滋” 声,那是刀锯地狱的刑具声,也是管理者销毁证据的声音。
“走吧,有人在等你。”
墙上的字突然组合成一张脸,是他弟弟的脸。眉眼和沈观很像,额前也有碎发,对着他笑:“哥,我在
沈观刚踏上第一级石阶,身后的隧道门就开始慢慢关闭。
他回头往广场的方向看,只见深渊已经合上,泡沫地面上长出一只五米高的巨耳。
耳廓是肉色的,耳垂上沾着泡沫碎屑,像林婆婆那只的放大版,正对着天空张开。
“我们在这里,我们从未离开!”
巨耳的声音不是次声波,是能传到缄默塔每一层的呐喊,仿佛 300 个矿工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有老人的沙哑、年轻人的清亮、孩子的委屈,却都透着坚定。
声音飘到缄默塔第一层,居民楼的墙上突然长出一只小耳朵,对着巨耳的方向;
第二层,矿道入口的金属门上也长出耳朵;第三层、第四层…… 越来越多的耳朵从缄默塔的角落冒出来,有的在墙上,有的在门上,有的在电子屏旁边,都对着广场的巨耳,像是在呼应。
沈观站在石阶上,看着那些耳朵,突然笑了。
他摸了摸耳罩里的矿灯玻璃,碎片不再发烫,反而带着温暖的温度,像弟弟的手。
他知道,沉默的共振已经开始:特勤队员在深渊里听真相,隧道里的字在告诉更多人,缄默塔的耳朵在收集声音,那些曾经被捂住的嘴、被割掉的舌、被压进墙里的话,此刻都在共振。
石阶尽头的红光越来越亮,刀锯声也越来越近。沈观握紧拳头,往让缄默塔的每一面墙,都听见 300 个矿工的声音。
他走了两步,突然听见身后传来 “沙沙” 声。回头看,隧道门关闭的缝隙里,长出了一小截粉色的舌头,是其中一条矿工的舌头,正对着他轻轻晃,像在说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