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定格在“4号”那张看似平静无波的脸上。
“‘4号’不是一般人,这种场面,能唬住他吗?”
他沉声问王博士。
王博士微微摇头:
“难说。但这种‘非常规’,本身就是一种冲击。
他习惯了一套既定的对抗模式,疼痛、威胁、疲劳……但这种……将日常生活行为与极端威胁并置的‘仪式化’折磨,
很可能在他的经验之外。
看他的初始反应,似乎很镇定,但注意他的呼吸频率和喉结微动,
他已经开始受到环境暗示的影响了。
关键是看沈工接下来如何推进。”
审讯室内,“4号”僵坐在椅子上。
肌肉松弛剂让他无法做出大幅度的动作,但他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
他能清晰地听到炭火燃烧的噼啪声,
能闻到红油锅底逐渐沸腾后散发出的浓郁辛香,
以及新鲜羊肉淡淡的膻味和蔬菜的清新气息。
这些温暖诱人的生活气息,
与他眼前那排闪着寒光的手术刀、以及那个代表未知羞辱的空锅,形成了荒诞而强烈的对比。
他内心冷哼一声。
装神弄鬼。
想用这种小把戏来瓦解我的意志?
真是天真。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一顿火锅就能让我开口?
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甚至刻意放缓了呼吸,试图表现出不屑一顾的态度。
但那股香味无孔不入,勾动着人类最原始的本能,让他喉咙不自觉地微微滚动了一下。
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手术器械上,
试图用熟悉的威胁感来对抗这种诡异的氛围干扰。
然而,那个空锅和清水,像一根刺,扎在他的视线余光里,让他无法完全集中精神。
她到底想干什么?那空锅是什么意思?
一个模糊的、不好的预感开始在他心底滋生。
沈棠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准备工作里。
她先伸出手,拿起那瓶白酒,瓶身微倾,琥珀色的酒液缓缓注入那个小白瓷酒盅,几乎要满溢出来。
酒液注入的声音在极度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放下酒瓶,端起酒盅,却没有立刻喝。
她只是用双手捧着,微微晃动,看着酒液挂壁,目光专注,仿佛在完成某种仪式的前奏。
过了足足十几秒,她才将酒盅凑到唇边,极其缓慢地抿了一小口。
眼睛微微闭上,似乎在细细品味那辛辣醇厚的滋味,片刻后,才喉头一动,轻轻咽下。
她脸上没有任何享受的表情,
但那种慢到极致的过程本身,就散发出一种强大的、掌控一切的气场。
观察室里,王博士低声道:
“她在拖长时间。每一秒的延迟,对等待中的‘4号’来说,都是煎熬。
她在用这种慢,折磨他的耐心,放大他的不确定性。”
“4号”确实感到了一丝焦躁。
这女人到底在磨蹭什么?
要动手就痛快点儿!
他讨厌这种故弄玄虚的感觉。
那酒香味飘过来一丝,让他觉得更加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