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的担忧,化为了绝对的冷静与决断。最初的震惊过后,取而代之的是属于顶尖科研人员的、锐利如刀的分析。
她小心地将纸条叠好,放进口袋,抓起一件外套,转身冲出了门。
***
军区边缘的简易机场,引擎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一架军用运输机已经停在跑道上,螺旋桨高速转动,卷起强劲的气流,吹得人睁不开眼。全副武装的战士们,正沉默而有序地登机,气氛肃杀而凝重。
苏晚晴跟着陆振国和秦岚赶到时,陆长风正站在登机梯旁,对副官下达着最后的指令。
他们正要上前,另一辆吉普车却以一个急刹停在不远处。
车门猛地推开,白若雪跳了下来,脸色苍白,神情焦急。她不顾一切地朝着陆长风跑去。
“长风哥!”她哭喊着,声音发颤,“我听说任务了!很危险是不是?我是医生,让我跟你一起去!我能帮忙的!”
她试图去抓他的手臂,努力扮演着一个愿与他同生共死的、情深义重的角色。她要让所有人,尤其是陆振国和秦岚看到,她白若雪才是不可或缺的。
陆长风甚至没有看她一眼,目光冷硬如铁,直视着机舱。
“这是军事行动,不是儿戏。”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你的岗位在医院。回去。”
拒绝,干脆利落,毫不留情。
白若雪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血色从苍白转为涨红,又化为一片死灰。那精心伪装的温柔与奉献,被一句话击得粉碎。她站在那里,被周围登机战士投来的异样目光刺得体无完肤。
她那淬了毒的、怨恨的视线,猛地射向不远处静静站立的苏晚晴。在她看来,是这个女人,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苏晚晴连一个余光都未曾分给她,她的全部心神,都在陆长风身上。
她迎着螺旋桨卷起的狂风走上前,发丝被吹得狂舞。她没有说任何一句多余的叮嘱,只是伸出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属于妻子的动作。
在他转身登机前,她用很低的声音开口,那声音几乎要被引擎的轰鸣吞没,却又无比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朵。
“保护好自己,别硬扛。记住,任何时候,都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这不是妻子的叮咛,更像是战友间的嘱托,是理智战胜情感的命令。
陆长风的身体猛地一僵,他踏上登机梯的脚步骤然停住。他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她清澈的眼眸里,他没有看到恐惧与悲戚,只看到一种与他如出一辙的、强大的理解与支撑。
他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一个无声的、属于男人间的承诺。
随即,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幽暗的机舱。
舱门,“哐”的一声,沉重地关上。
运输机滑行,加速,巨大的机身拔地而起,那震天的轰鸣撕裂了清晨的薄雾,最终化作天边一个渐行渐远的小黑点。
白若雪站在原地,身体因愤怒与屈辱而微微颤抖,最终转身跑回自己的吉普车,狠狠地摔上了车门。
机场上,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秦岚眼圈泛红,靠在陆振国的身上,肩膀微微抖动。
苏晚晴却站得笔直,目光死死地盯着飞机消失的方向。她眼中的沉静,此刻已凝固成一种不可动摇的决绝。
她知道,她不能等。等待,就是等他与他麾下上百名战士的死讯。
她必须去!带着唯一能扭转乾坤的东西,去到他的身边。
她转过身,迎上陆振国和秦岚忧心忡忡的目光。
“爸,妈,”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我想,我也许有办法。”
陆振国和秦岚被她的话惊得愣在原地,满脸的震惊与不解。
有办法?一个刚从农村来的姑娘,面对连军队都束手无策的危机,能有什么办法?
苏晚晴没有过多解释,时间不允许。
“我需要时间准备一些东西,”她说,眼神里燃烧着与老将军如出一辙的火焰,“然后,我需要你们的帮助,让我去前线。”
她的目光里,没有请求,只有不容置疑的决断。那是一种与陆长风奔赴战场时,一模一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