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完全不像一个刚刚从农村出来的姑娘,和一个常年待在部队的糙汉子该有的家。
秦岚的视线从那些物件上收回,落到苏晚晴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看似温和的笑意。
“这些东西,都是你置办的?长风这孩子,从小就不会收拾,倒是让你费心了。”
这话看似夸奖,实则是一根淬了毒的探针,直直刺向苏晚晴的家底和消费观。一个农村姑娘,哪来的钱和票,置办这些东西?是不是一个爱慕虚荣、花钱大手大脚的女人?
陆长风的拳头在身侧攥紧,正要开口解释。
苏晚晴却已经笑着上前,自然地走到陆长风身边,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将半个身子都靠了过去,仰起脸,用一种带着炫耀和甜蜜的语气说:
“妈,这可不是我置办的,都是长风疼我,特地为我准备的。”
她晃了晃陆长风的手臂,语气里满是新婚妻子的娇憨与自豪。
“他说,以前他一个人怎么将就都行,现在有了我,就不能再委屈了我。这些东西,都是他托人从上海弄来的,说一定要把我们的家布置得舒舒服服的。”
她再次巧妙地将一切都归功于陆长风。
这一番话,既完美地解释了物资的来源,又将一个“宠妻”的帽子稳稳地扣在了陆长风头上,更是在公婆面前,不动声色地展现了他们夫妻的“恩爱”。
陆长风的身体在她靠上来的瞬间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他低头看着苏晚晴那张带笑的脸,心中对这个女人的佩服,又多了几分。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沉默,默认了她的说辞。
秦岚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她没再追问,只是端起苏晚晴倒好的水杯,轻轻吹着热气,不再言语。
一直沉默的陆振国,终于再次开口。
他坐在椅子上,腰背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一尊不怒自威的雕像。他盯着苏晚晴,声音比刚才更加严厉,如同军中训话。
“家里的事是小事。”
“我只问你,你和长风结婚,究竟图的是什么?”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彻骨的寒意。
“我们陆家,不接受任何投机取巧的人。”
这句直白而尖锐的质问,像一把冰刀,瞬间将屋内刚刚升起的一点温度彻底击碎。
气氛,降至冰点。
陆长风的脸色猛地一沉,霍然起身,一股属于战场王者的暴烈气息不受控制地散发出来,他正要发作。
“长风。”
苏晚晴却抬手,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腕,示意他稍安勿躁。
她松开挽着他的手,独自一人,站到了陆振国的面前。
她没有回避,更没有畏惧,而是直视着陆振国那双能让敌人胆寒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有力地回答:
“爸,我图的,是一个家。”
她的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房间里,掷地有声。
“一个能为我遮风挡雨,也能让我用心守护的家。”
她说完,转头看了一眼身旁为她怒发冲冠的陆长风,眼神变得无比柔和,随即又转回头,目光坚定地看着陆振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