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看热闹,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化作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愤怒。
一道道目光,如同利剑,齐刷刷地射向院子中央的苏建国一家。
苏建国的脸,已经不能用颜色来形容了。
那张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先是涨成猪肝色,然后变成铁青,最后,化作一片死人般的惨白。他的嘴唇哆嗦着,像是离了水的鱼,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李桂芬那肥胖的身躯,筛糠一样地抖了起来,她指着那个铁盒子,又指着苏晚晴,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眼眶。
“你……你……这是什么妖法?!”
苏美丽更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苏晚晴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她捡起那个已经完成了使命的播放器,小心翼翼地吹了吹上面的灰。
然后,她抬起头。
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她就这么看着苏建国,轻声地,却又保证每个人都能听见地问:
“大伯,这声音,怎么跟你这么像?”
她又转向抖成一团的李桂芬。
“大娘,还有你算计着怎么分我卖身钱的声音呢。”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瘫软在地的苏美丽身上。
“堂姐,你说我是狐媚子胚子,说我死得其所……全村可都听见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
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精准地捅进了苏建国一家的心脏。
“你……你个贱人!你陷害我!”苏建国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嘶吼着就要冲上来。
“够了!”
一声雷鸣般的暴喝,炸响在院子里。
是村长。
他那张黝黑的脸,此刻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手里的旱烟杆,因为用力,指节都捏得发白。
拐卖人口!
侵吞烈士家属的抚恤和工作岗位!
这两条,哪一条都是能把天给捅破的重罪!他这个村长要是处理不好,乌纱帽都得丢!
“民兵!”村长怒吼一声,“把苏建国、李桂芬、苏美丽,还有那个瘸子!全都给我绑起来!一个都不能跑!”
几个膀大腰圆的民兵早就按捺不住了,听到命令,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
苏建国还想反抗,被一个民兵一脚踹在腿弯,直接跪在了地上。
李桂芬杀猪一样地嚎叫着,被两个民兵反剪了胳膊,动弹不得。
苏美丽早就吓得浑身瘫软,任由人拖着,像一条死狗。
瘸子老光棍更是面如土色,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花钱买个媳妇,竟然把自己买进了深渊。
一场闹剧,以一种最震撼人心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村民们看着这一幕,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对着苏建国一家指指点点,满脸的唾弃。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
那个一直被认为是受害者的女孩,却再次开口了。
苏晚晴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村长,还有一件事。”
村长转过头,看向她。
苏晚晴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挺直了脊梁。
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柔弱,只有一种浴火重生后的平静与坚定。
“我爸妈当年给我订过一门娃娃亲。”
她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对方是首都大军区的军官,叫陆长风。”
“我已经给他写信了,算算日子,他很快就会派人来接我。”
“所以,”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被捆住的苏建国脸上,声音陡然转冷,“谁敢再动我,就是破坏军婚!”
“破坏军婚”四个字,像是一颗炸弹,在人群中轰然引爆。
整个院子,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苏晚晴。
一个爹娘早死的农村孤女,怎么可能和首都的大军官扯上关系?
村长那双精明的眼睛,也眯了起来,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靠山”,是真是假?
是福,还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