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木灵村那宁静而充满生命气息的环境,端木云与青藤再次投入了广袤无垠的万古森林。不过这一次,有青藤这个土生土长的森林之子作为向导,行程顺利了许多。
青藤对林中的一草一木都极为熟悉,他能通过风中传来的气味、地面微小的痕迹、甚至鸟兽的啼鸣,判断出前方是否有危险的妖兽领地、或者难以通行的沼泽瘴气区。他带着端木云穿梭在一条条隐秘的兽径和林间空隙,避开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速度比端木云独自穿行时快上数倍。
随着不断南行,周围的植被开始出现细微的变化,树木不再像核心区域那般巨大得遮天蔽日,阳光能够更多地洒落林间。人类活动的痕迹也逐渐增多,被踩踏得光滑的小径、残留着篝火灰烬的临时营地、以及一些粗糙却有效的狩猎陷阱,都预示着他们正在接近森林的边缘。
数日之后,当两人钻出一片茂密的灌木丛,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片巨大的、被群山环抱的谷地出现在眼前。谷地之中,没有规整的街道和城墙,各式各样的建筑依着山势高低错落地搭建着,木质、石质、甚至兽皮帐篷混杂在一起,显得杂乱无章,却又充满了野蛮生长的活力。无数人影在其中穿梭往来,喧嚣鼎沸的人声、叫卖声、兽吼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独特的声浪,扑面而来。
这里就是南疆最大的贸易聚集点,三教九流汇聚之地——百草集。
“端木大哥,我们到了。”青藤压低声音说道,眼神中带着一丝对外界喧嚣的不适应。
端木云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这片巨大的集市。街道两旁,商铺林立,旌旗招展;空地上,各种摊位密密麻麻,售卖着五花八门的货物:散发着灵光的药材、形态各异的矿石、还带着血腥气的妖兽材料、闪烁着符文光芒的法器、以及一些用途不明的古怪物品。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味、汗味、牲畜味以及各种灵气混杂在一起的复杂气味。
在这里,可以看到身着各色服饰、气息各异的人族修士;有保持着部分兽类特征、眼神桀骜的妖族;有身材高大、皮肤上绘制着图腾的蛮族战士;甚至还有一些形态奇特、难以分辨种族的生灵。他们或高声讨价还价,或沉默地擦肩而过,眼神中大多带着警惕与精明。
端木云将自身金丹气息收敛到极致,看上去如同一个普通的筑基后期修士。青藤也将代表木族的特征稍作掩饰,用一块头巾包住了略显尖长的耳朵。两人如同滴水入海,低调地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
他们的首要目标,是找到木心长老提及的“包打听”。
按照描述,两人在集市相对偏僻、靠近山脚的一角,找到了一间名为“闻风阁”的陈旧小楼。这小楼与周围喧嚣的环境格格不入,门可罗雀,木质招牌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仿佛随时会掉下来。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阁内光线昏暗,只有一个须发皆白、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袍的老者,正趴在柜台上打着瞌睡,口水都快流到桌面了。
青藤上前,轻轻敲了敲柜台,同时将木心长老给予的那枚特殊生命符印取出,放在台上。
老者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那枚符印时,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他拿起符印仔细感应了一下,又抬头打量了一下青藤和端木云,尤其是在气息内敛、却隐隐让他感到一丝压力的端木云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木灵村的小家伙?还有这位……朋友。”老者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但语气却不再迷糊,“跟我来吧。”他慢悠悠地站起身,掀开柜台后的布帘,示意二人进入内室。
内室比外面更加简陋,只有一张木桌和几把椅子。老者(包打听)示意二人坐下,自己也瘫坐在主位上,打了个哈欠:“木心那老家伙让你们来的?想知道什么?规矩懂吧?消息有价,看在那老家伙的面子上,给你们打个八折。”
端木云开门见山:“我们想打听关于‘葬沙海’的消息,尤其是近期的异常,以及……可能与‘空间’相关的事物。”
听到“葬沙海”和“空间”这两个词,包打听原本慵懒的神色收敛了几分,坐直了身体。他沉吟片刻,道:“葬沙海……那片死地,可不是什么好去处。近百年,那里的空间越发不稳定,核心区域偶尔会有奇异的光华和虚影闪现,有传言说是某个上古遗迹要现世了,吸引了不少亡命徒前去,但活着回来的没几个,都说里面的空间裂缝和上古杀阵更加恐怖了,元婴老怪进去都得脱层皮。”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关于你提到的‘空间’相关之物……古老的传说里,确实提到过沙海中可能存在掌控空间的钥匙,形态莫测,有人说它无形无质,也有人说它会幻化成沙海蜃楼中的景象。但这都是虚无缥缈的传说,当不得真。”
接着,他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警惕:“不过,最近确实有几批人在暗中打探沙海的消息,尤其关注空间异常点和可能的遗迹入口。其中有一批人,气息阴冷隐蔽,行事诡秘,根据你们的描述,很可能就是你们要找的‘幽冥教’。他们似乎在寻找一个非常具体的‘空间坐标’,具体是哪里,就查不到了。”
包打听最后提醒道:“百草集这地方,眼睛多得很。你们打听沙海和空间之事,恐怕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幽冥教在此地盘踞多年,眼线遍布,你们务必小心。”
离开闻风阁,两人心情都有些沉重。幽冥教果然也对空间之钥有所图谋,而且似乎走在了前面。
接下来,两人在集市中采购一些进入沙漠可能用到的物资,如特大号的水囊、能够抵御风沙和一定程度上隐匿气息的“辟沙符”、以及一些解毒和恢复的丹药。
就在他们在一个售卖普通药材的摊位前驻足时,冲突发生了。
几名身材魁梧、脸上带着刀疤、气息彪悍的佣兵,正围着一个售卖低阶止血草的老者,言语粗鲁,强行以极低的价格要包揽老者所有的药材。老者苦苦哀求,却换来佣兵们的推搡和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