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苏府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笼罩着整座府邸。
苏九儿的清心小院,门庭若市。那些曾经对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姨娘和庶出姐妹们,如今都换上了一副副热情的笑脸,带着各种礼物前来“探望”,言语间充满了刻意的讨好与奉承。
苏九儿对这一切应付自如,她既不亲近,也不疏远,始终保持着一种礼貌而淡漠的距离,让那些想要借机打探虚实的人,完全无从下手,只能悻悻而归。
而听涛院那边,则是一片死寂。苏天朝自那日之后,便称病不出,将自己关在房中,谁也不见。薛凝玉也收敛了许多,每日只是按时去给老夫人请安,其余时间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仿佛已经接受了失败的现实。
但苏九儿知道,这只是表象。越是平静的湖面下,往往隐藏着越是汹涌的暗流。
她没有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聊的应酬上。在得到苏皓天的全力支持后,她立刻行动了起来。
她拿着父亲给的手令,畅通无阻地进入了苏家的宝库。那是一座守卫森严的地下石室,里面分门别类地存放着苏家几代人积累下来的财富。金银珠宝、神兵利器、珍稀矿石、古玩字画,琳琅满目。
苏九儿对这些都视而不见,她径直走到了存放药材的区域。
这里的药材,品质比市面上能买到的高出不止一个档次。百年份的人参、何首乌随处可见,各种叫不出名字的灵草异果,散发着诱人的药香。
苏九儿毫不客气,她按照洗髓丹辅药的方子,以及自己为即将到来的落魂山脉之行所准备的各种毒药、解药配方,将一株株珍贵的药材收入囊中。负责看守宝库的管事虽然看得眼皮直跳,心疼不已,但有将军的亲兵令在此,他一个字也不敢多问。
除了药材,苏九E儿还从苏皓天那里支取了十万两白银的现票。苏皓天甚至连问都没问她要用来做什么,便直接让账房划了款。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让苏九儿在利用他的同时,心中也不免生出了一丝复杂的滋味。
有了钱和药材,苏九儿便将自己关在了院子里,终日与瓶瓶罐罐为伍。
她的小院,俨然成了一个小型的炼金实验室。各种药材在她的巧手下被碾碎、融合、熬制、提纯,最终变成了一瓶瓶颜色各异的药粉和药液。
有见血封喉的剧毒“刹那芳华”,无色无味,中毒者会在最幸福的幻觉中死去。
有能瞬间麻痹猛兽神经的“软筋散”,药效霸道,即便是三阶灵兽,沾上一点也会立刻瘫软如泥。
有能解百毒的“清心丸”,也有能防瘴气、驱毒虫的特制香囊。
她就像一个最高效的精密仪器,将前世所学的毒术与这个世界的药理知识完美结合,为自己的第一次野外冒险,做着万全的准备。
小蓝看得叹为观止:“主人,我发现你好像天生就该干这个。你配毒药的时候,眼睛里放出的光,比你看到金子的时候还要亮!”
“这是艺术。”苏九儿将一瓶新炼成的紫色毒液封好,淡淡地说道,“一门关于死亡的艺术。”
就在苏九儿紧锣密鼓地做着准备时,她并没有注意到,一个不起眼的影子,正悄悄地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是那个最近被派来她院里伺候的小丫鬟,名叫春桃。她手脚勤快,话不多,看起来老实本分。但她每次在打扫庭院时,总会有意无意地将目光投向苏九儿的房间,将她拿出了什么瓶瓶罐罐,又在熬制什么东西,都默默记在心里。
然后,在每天倒夜香的时候,她都会借机绕路,去往听涛院后门的一个偏僻角落,将她一天所见所闻,悉数汇报给一个等在那里的婆子。
这日,春桃又一次带来了新的情报:“六小姐这几日一直在准备出远门的东西,除了那些瓶瓶罐罐,还准备了绳索、火石、伤药和一张……一张好像是城外落魂山脉的地图!”
听涛院内,薛凝玉听完婆子的转述,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阴狠的笑容。
“落魂山脉?呵呵,真是不知死活!一个灵力废物,也敢去那种地方采药?简直是自寻死路!”苏天朝在一旁冷笑道,这几日的闭门不出,让他身上的戾气更重了。
“这正是我们的好机会。”薛凝玉的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她自己要去送死,那就怪不得我们了。朝儿,你安排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母亲放心。”苏天朝的脸上浮现出残忍的快意,“我通过九星宗在京城的渠道,联系上了‘血鸦’。他们是京城附近最臭名昭着的杀手组织,要价虽高,但手脚极为干净,从不留活口。我已经付了十万两定金,只要苏九儿一出城,进入落魂山脉的范围,他们三人便会动手。到时候,伪装成她被高阶灵兽袭击而死,尸骨无存,谁也查不出半点痕迹!”
“血鸦三人,都是灵力五阶的好手,对付一个苏九儿,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薛凝玉还是有些不放心。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我就是要万无一失!”苏天朝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她死!死得凄惨无比!”
一张针对苏九儿的死亡罗网,已经悄然张开。
三日后,多宝阁的拍卖会如期举行。追风剑被苏皓天以匿名的方式送拍,最终,经过一番激烈竞价,被一位神秘富商以四十二万两白银的天价拍下。
当厚厚的一叠银票送到苏九儿手中时,她变强的资本,终于积累到了第一桶金。
万事俱备。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苏九儿便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背上一个看起来不大、却装满了各种工具和药瓶的行囊,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苏府。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包括苏皓天。
凭借着前世的追踪与反追踪经验,她轻易地避开了府中所有的明哨暗哨,如一只黑猫般,融入了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之中。
然而,她才刚刚离开苏府所在的街区,一种被窥视的感觉,便从心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