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腿被固定住,任凭怎么用力都抽不出来,剧痛再度袭来,天天上半身瞬间弓起,像熟透了的虾。
即使竭力忍住,稀碎的呻吟还是从嘴角溢出。
“呜~痛……”
“哈啊……”
“唔......”天天发出一声模糊的鼻音,不再是纯粹痛苦的呻吟,其中夹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异样。
身体的弓起不再是因为剧痛,而像是因为某种陌生的熨帖而产生的、无意识的蜷缩。
那些在剧痛下绷紧的肌肉,一点点、不受控制地松懈下来。
视线有些模糊,不只是泪水的缘故。
天天下意识地垂眸,落在那个埋首在自己小腿之间的宁次身上。
目光扫过宁次微微汗湿的鬓角,划过他紧抿的、略显苍白的薄唇,最后落在他暴露在自己视线里的后颈肌肤上。
那片靠近衣领的后颈皮肤——竟然在微微泛着红晕?
像是被晕开的胭脂,浅浅一层,却又如此清晰。和他专注到甚至有些凝重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略带冲击性的反差。
天天的哭声和求饶声不知何时弱了下去,变成了更深、更缓长的呼吸。
痛楚依然存在,但在那奇异暖流的作用下,变得没那么难以忍受。
更为显着的是另一种感受,如同细小的藤蔓悄悄缠绕上心脏——一种悄然滋生的悸动。
这种悸动混合着未散的痛楚,变成一种让人胸口发紧、喉咙发干的复杂感觉,让天天只能继续发出那些连自己都陌生的鼻音轻哼。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还有药膏推揉在皮肤上发出的、细微粘腻的声音。
一个心神不宁,一个心乱如麻;一个试图压下不该有的念头,一个被疼痛和另一种汹涌的感觉冲击得晕晕乎乎。
两人之间弥漫的,早已不只是药膏的气息。
有一种模糊的、正在发酵的张力,像看不见的蛛丝,在温暖的灯光下无声地蔓延、收紧。
药膏涂抹揉散的折磨终于结束了。
宁次几乎是立刻收手,猛地直起身子,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
看也没敢看天天一眼,匆匆把药膏盖子拧上塞进忍具包,喉结快速地滑动了一下,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好了。明天应该就不会那么痛了。记住晚上……不要碰冷水。”
宁次的目光始终落在地板上,语速飞快地说完,几乎是话音落地的瞬间,人已经几个大步跨到了门口。
“哎?宁次?这么急……”
天天撑着沙发坐起来,看着宁次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出口,门板已经发出“咔哒”一声轻响,被严严实实地关上了。
客厅里瞬间只剩下天天一个人,还有满屋子的……药膏气息。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被强行压制住的生理和心理上的震荡猛地反扑回来。
天天像是刚刚从水里被捞起的人,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背脊软软地重新陷进沙发深处,额头、鬓角甚至裸露的脖颈都渗出一层细密的薄汗,在灯光下微微闪着光。
太狼狈了。
天天大口地、无声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
不仅是脚踝上残留的、一阵阵仿佛被蚂蚁啃噬的钝痛,更是那种在剧痛与奇异悸动之间来回拉扯、最后又被猝不及防的分离抛下的……溺水般的感觉。
羞赧、剧痛后的脱力、混杂着尚未消散的心跳失序感,让天天只想在沙发里化成一滩水。
空气里那奇异的暖昧张力还未散去,像是无形的藤蔓缠绕着感官。
时间在寂静中悄然流逝了几分钟,也许更久。
就在天天混乱的心跳和混乱的思绪稍稍平复了些许时,清脆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笃、笃、笃。”
三声,不疾不徐。
“谁呀?”
天天有些吃力地撑起身,挪到门边。心跳莫名又加快了些,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微弱期待。
会不会是……忘拿东西了?回来拿东西?
天天深吸一口气,拧动门把手,缓缓拉开一条缝。
门外,昏暗的廊灯下……空无一人。
夜晚的凉风轻轻拂过走廊。
天天疑惑地探头左右张望了一下,楼道里静悄悄的。
就在她以为是谁搞错了门,准备关门时,视线下移——
光洁的玄关地板上,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个小小的、印着丸子店LoGo的纸食盒。盒子顶端半透明,能看到里面是几个热乎乎的、油光闪闪、裹着酱汁、撒着青色海苔碎屑的……章鱼烧。
没有任何卡片,没有任何留言,只有一个冒着袅袅热气的食盒,安静地停在门口。
仿佛一个沉默的秘密,一个笨拙又体贴的安慰。
天天定定地看着那盒章鱼烧,几秒之后,唇角弯起了一个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容。
空气里残存的药膏气味似乎在这一刻,被那扑面而来的、温暖的食物香气悄然中和了。
天天弯下腰,小心地拾起了那份意外而来的、带着温度的礼物。
门关上了。
隔绝了外界,只留下门内女孩抱着食盒、倚着门板轻轻舒气的剪影,还有那在寂静中,弥漫开的章鱼烧特有的、温暖的诱人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