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间明白了。
彻底明白了。
主公的眼光,早已超越了一场战役的胜负,甚至超越了一郡一地的得失。他看到的,是更深层,更核心的东西。
是“人”,是“生命”本身。
一个能掌控生命权柄的人,其价值,确实不是十万大G可以衡量的。
陈群的脸上,浮现出混杂着震撼与愧疚的神情,他对着李玄,深深地躬身一拜。
“主公深谋远虑,是群,短视了。”
“你不是短视,只是尽了你长史的本分。”李玄扶起了他,语气缓和了些,“我意已决,此事不必再议。”
他转向王猛:“按我说的做,封锁杏林村周边,在我回来之前,我不希望听到任何关于此地的风声。”
“喏!”王猛重重领命。
李玄又看向门外,扬声道:“张宁!”
话音刚落,一道风风火火的红色身影就从门外闪了进来,正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一直在外面偷听的张宁。
“主公!你喊我!”她脸上满是兴奋,“是不是要带我一起去见识见识那位神仙姐姐?我给你当保镖!”
李玄看着她那跃跃欲试的样子,有些好笑,伸出手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哎哟!”张宁捂着额头,不满地叫了一声。
“你去了,是想请人出山,还是想把人绑回来?”李玄没好气地说道,“你和王武,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城里。袁绍虽然败了,但难保没有宵小之辈趁机作乱。城防,是第一要务,明白吗?”
张宁撇了撇嘴,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主公交代的是正事,只能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哦……知道了。”
安排好一切,李玄不再耽搁。
他回到内室,迅速换下了一身锦袍,穿上陈群为他准备的一套半旧的灰色布衣。头发也用一根普通的布带束起,再配上一双沾了些许尘土的布鞋,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个家道中落,为家中长辈求医问药的落魄书生。
当他再次走出房间时,陈群和张宁都看愣了。
若非那股深入骨髓的气度无法掩盖,他们几乎认不出眼前这个朴素的年轻人,就是那位谈笑间令十万大军灰飞烟灭的“河北屠夫”。
李玄没有理会他们的惊讶,径直向外走去。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布,笼罩了整座郡城。
李玄没有走正门,而是在一名亲卫的带领下,来到了郡守府一处偏僻的角门。门外,停着一辆毫不起眼的青布小车,另外两名同样换上了平民服饰的玄甲军锐士,正扮作车夫和仆役,安静地等候着。
李玄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在夜色中显得愈发巍峨的郡守府。
他想起了伤兵营里,那数百名在痛苦中煎熬的士兵。
他想起了药田里,那个拥有着传说级词条的清丽女子。
他此去,是为那数百名士兵求一条生路,更是为自己的霸业,求一块万世不移的基石。
“走吧。”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弯腰钻进了马车。
车轮“吱呀”一声,缓缓转动,汇入城中寂静的街道,朝着南门的方向,悄无声息地驶去。
李玄靠在车厢里,闭目养神。他不知道,此去杏林村,迎接他的,将会是一个他从未想过的奇怪规矩,和一个足以考验他所有耐心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