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句话,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让陈群感到一阵心悸。
他终于明白,主公不是冲动,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豪赌。赌注,就是他自己。
陈群看着李玄那双在火光下闪烁的眼睛,所有的劝谏之言,都堵在了喉咙里。他知道,自己劝不住了。这位年轻的主公,有着远超他年龄的冷静和洞察力,一旦他做出了决定,便无人可以动摇。
良久,陈群深深地躬身一揖,这一次,他没有再阻拦。
“主公此去,万望珍重。城中一切,群,必为主公誓死守之!”他的声音沙哑,却字字铿锵。
李玄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算是君臣之间达成了一次心照不宣的默契。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利落地再次跨上战马。
“李风,斥候先行,记住,你们是眼睛和耳朵,不是拳头,避免一切不必要的接触。”
“王武,你率五十骑兵,与我同行,作为后援。其他人,随长史回城,封锁消息,全城戒严。对外宣称,我闭关三日,研究破敌之策,任何人不得打扰。”
一道道命令,清晰而迅速地传达下去。
“遵命!”
夜色下,二十名“暗影”斥候如鬼魅般散入黑暗,消失在官道两侧的林地中。
李玄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化为焦土的村庄,又看了一眼身旁神情复杂的陈群,没有再多言。他调转马头,双腿轻轻一夹马腹。
“驾!”
战马发出一声嘶鸣,四蹄翻飞,朝着那无尽的黑暗,朝着那未知的北方,绝尘而去。王武率领的五十骑兵,紧随其后,马蹄声渐渐远去,最终被风声吞没。
陈群独自站在废墟前,久久未动。夜风吹乱了他的发髻,吹冷了他身上的甲胄。他望着主公消失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主公这一去,将会带回一个怎样的未来。
他只知道,从今夜起,这座小小的郡城,这支刚刚崭露头角的势力,真正的掌舵人,暂时变成了他——陈群,陈长文。
而就在李玄的身影消失在北方地平线的同时,数百里之外的冀州邺城,袁绍的府邸深处,一间密室的门,被缓缓推开。
一名身穿黑袍,脸上带着青铜面具的方士,恭敬地跪倒在袁绍面前。
“主公,幽州传来消息。那只‘黄雀’,动手了。”
灯火摇曳,袁绍那张雍容华贵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
“哦?结果如何?”
“杏林村,已成焦土。青鸟,不知所踪。”
“啪!”
袁绍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手,他却仿佛毫无知觉。
“废物!”他的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充满了暴怒与失望,“我派去的‘鹰犬’呢?都是死人吗!连一只鸟都看不住!”
那方士将头埋得更低了,声音颤抖:“鹰犬……全死了。现场,发现了黑山军的箭矢,还有……一枚玄甲军的军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