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再次对袁绍一拜,声音里充满了强大的自信:“主公!何须动用大军,又何须主公烦忧?末将颜良,愿请领本部兵马三万,无需半月,十日之内,必将那李玄小儿的首级取来,献于主公帐下!为主公洗刷此辱!”
这番话,说得豪气干云,斩钉截铁。
袁绍胸中翻腾的怒火,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瞬间畅快了许多。他看着眼前这位气势夺人的爱将,再想想田丰那张总是在劝他“忍一忍”的脸,心中的天平,立刻发生了倾斜。
他要的,不是理智的分析,而是胜利的承诺!他要的,不是长远的谋划,而是立刻能挣回来的颜面!
“好!”袁绍大悦,走下主位,亲手扶起颜良,重重地拍了拍他坚实的臂膀,“有文丑在此,我何愁大事不成!好!我便给你三万精兵,粮草军械,任你调用!我只有一个要求!”
袁绍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杀机。
“我要你踏平那座郡城,鸡犬不留!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辱我袁本初者,是什么下场!”
“末将,遵命!”颜良大声应诺,脸上是猎人看到猎物时的兴奋与残忍。
“主公,不可!”田丰见状,再次出言劝阻,“颜良将军虽勇,但其性情刚愎自用,易于轻敌。李玄此人,能于乱军中崛起,又得曹操、刘备青睐,绝非寻常草寇,不可不防啊!此战……”
“够了!”袁绍猛地一甩袖子,打断了田丰的话,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田丰,你是一心要乱我军心吗?文丑是我河北上将,难道还敌不过一个无名小辈?此事我意已决,无需再议!退下!”
田丰看着袁绍那张写满了“刚愎”与“不容置疑”的脸,张了张嘴,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他知道,再说下去,不仅无用,反而会彻底激怒袁绍。他只能默默地退回原位,心中却升起一股浓浓的不安。
一旁的沮授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对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大殿之上,袁绍的怒火已经转化为对即将到来的胜利的期待。他当即下令,命大将颜良为帅,高览为副将,点兵三万,即刻南下,征讨李玄。
命令一下,整个邺城都仿佛变成了一台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一队队士兵从军营开出,在城外集结;一车车粮草军械,被源源不断地运往前线。黑底金字的“袁”字大旗,在邺城的上空猎猎作响,那股庞大的威势,让整座城池的百姓都感到窒息。
帅帐之中,颜良正用一块柔软的绸布,仔细擦拭着自己的佩刀。刀身雪亮,映出他那张自信而又倨傲的脸。
在他看来,这根本算不上一场战争,顶多算是一次武装游行。三万精兵,去对付一个兵力不过万的郡城,这无异于猛虎扑兔。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在攻下城池之后,该如何处置那个不知死活的李玄。是直接斩首,还是绑回邺城,让主公亲自发落,以彰显自己的功绩?
副将高览走了进来,看着颜良悠闲的模样,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虑:“将军,田别驾的担忧,也并非全无道理。那李玄能在董卓军的追击下安然无恙,还能在荥阳击退徐荣的伏兵,想必有其过人之处,我等还是小心为上。”
“过人之处?”颜良闻言,不屑地冷哼一声,将佩刀“呛”地一声收回鞘中,“不过是仗着些许偷袭的伎俩,走了运罢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巨大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了李玄所在的那座郡城之上,仿佛要将它直接从地图上抹去。
“传我将令,大军明日一早,全速开拔!”颜良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道,“我要让那李玄小儿,连做噩梦的时间都没有!”
巨大的阴影,正从北方,缓缓地向着那座刚刚获得一丝生机的郡城,无情地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