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团巨大的火焰,从人群最密集的地方猛地升腾而起,像一朵妖艳的死亡之花。滚滚的热浪,将周围的十几个士兵瞬间吞噬。他们在烈火中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胡乱奔跑,将火焰带到更多的地方。
整个山谷,仿佛被泼上了一层看不见的火油。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
干燥的草木、士兵的衣甲、战马的鬃毛、辎重的粮草……一切可燃之物,都成了火焰的燃料。赤红的火舌,如毒蛇般在谷底肆意蔓延,舔舐着每一个绝望的灵魂。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刺鼻的焦臭,那是皮肉、毛发和木料混合燃烧的味道。
曾经的通途,此刻已然化作一片火海炼狱。
被困在火中的士兵,彻底疯了。他们有的不顾一切地冲向火墙,瞬间变成一个燃烧的火炬;有的拼命地脱着身上着火的铠甲,却被烫得满地打滚;更多的,则是在浓烟和烈火中,因为窒息和灼烧,痛苦地倒下。
山崖之上,李玄面无表情地俯瞰着这一切。
他的黑氅在山风与热浪的吹拂下,猎猎作响。下方那片惨烈的火海,在他清澈的瞳孔中,倒映出两团跳动的火焰。
他身后的张宁,亦是神色冰冷。这些所谓的郡兵,在不久前,或许还是某个村庄里的农夫,某个城镇里的手艺人。但当他们拿起刀枪,心怀贪念,踏上这片土地时,他们就只是敌人。
对于敌人,玄甲军从不怜悯。
“主公,王恭还活着。”张宁的声音,如冰块般冷硬。
李玄的目光,穿过熊熊烈火与滚滚浓烟,精准地锁定在了一个狼狈的身影上。
王恭在几名亲兵的拼死护卫下,暂时逃离了火焰最盛的区域。他躲在一块巨石的后面,浑身颤抖,那身金甲早已被熏得漆黑,脸上满是泪水和鼻涕,哪里还有半分太守的威严。
他看着眼前这片火海,看着那些在火中挣扎哀嚎的士兵,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是他带着大军,踏平山寨,抢走钱粮,掳走美人吗?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像一条被围猎的狗?
那个叫李玄的年轻人,他不是山野草寇吗?他怎么会有如此精妙、如此狠毒的计策?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但他求生的本能,让他还没有彻底崩溃。他看到,在火势稍弱的一些地方,还有数百名残兵,正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窜。
“别乱!都别乱!向我靠拢!冲出去!只要冲出去就有救了!”王恭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着,试图重新聚拢部队。
李玄看到了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他知道,单纯的物理毁灭,有时候并不能完全摧毁一支军队的意志。只要主将还在,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困兽犹斗,依旧会给己方带来不必要的伤亡。
而他,最不喜欢的就是不必要的伤亡。
他的计划,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火烧峡谷。
那只是开胃菜。
真正的主菜,现在才要端上来。
“物理的毁灭,只能摧毁他们的肉体。”李玄轻声自语,声音轻得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而我要的,是连同他们的灵魂,也一起碾碎。”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而幽远。
在他的视网膜上,下方那片火海中的数百个幸存者,头顶上都开始浮现出各种各样的词条。
【恐惧】、【混乱】、【痛苦】、【求生欲】……
这些负面词条,正在疯狂闪烁。
但还不够。
李玄缓缓抬起了手,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山崖上的滚石,也不是密林中的弓箭手。
他的目标,是那些在绝望中,还试图挣扎的灵魂。
是时候,为这场盛大的葬礼,献上最后的祭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