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些靠近边境、与黑冰台“商人”接触较多的部落里,贵族和富有的牧民们开始享受起来自大秦的“奢侈品”。他们的帐篷里摆上了玻璃酒杯,用香皂沐浴,身上散发着香露的气味。他们一边抱怨着这些东西价格昂贵,掏空了自己的牛羊圈,一边又沉迷于这种前所未有的“精致”生活,战意在高昂的口号下悄然消退,身体在享乐中逐渐松弛,甚至出现了赘肉。他们叫嚣着让单于带领他们去大秦抢夺,却不知自己正一步步坠入对方精心编织的消费陷阱和意志腐蚀之中。
而在另一些地方,尤其是祁同伟这类“鬼才”活动频繁的区域,则是战火频仍,信任崩塌。部落之间因为各种“不明原因”的袭击、盗窃、杀人事件而相互猜忌,仇恨如同野火般蔓延。单于庭派出的调解使者疲于奔命,往往按下葫芦浮起瓢。各部落首领对单于的权威产生了质疑,认为他处事不公,拉偏架,甚至暗中怀疑单于是否想借机削弱他们的力量。匈奴原本就不甚稳固的联盟体系,出现了越来越深的裂痕。
祁同伟如同一个技艺精湛的毒师,游走在各个部落之间,精心播撒着仇恨和混乱的种子。他并不需要直接参与每一次冲突,只需要在关键节点轻轻推上一把,人性的猜忌和贪婪自然会推动事情向他期望的方向发展。
直到他认为播种得差不多了,继续停留风险大增,而草原上的混乱已然可以自行发酵时,他才果断收手,带着满满的“成果”和记录,悄然撤离草原,向着九原郡返回。
他虽然离开了,但他点燃的仇恨之火和埋下的分裂之种,却在草原上持续燃烧、生根发芽。部落间的小规模冲突几乎成了家常便饭,单于的威望和控制力降到了冰点以下,统一的指挥和协调变得异常困难。
当祁同伟风尘仆仆却难掩兴奋地回到九原郡黑冰台秘密据点,将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所见所闻,详细向赵德汉汇报时,就连见惯了风浪的赵德汉,也听得目瞪口呆,随即抚掌大笑,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好!好小子!真有你的!哈哈哈!”赵德汉用力拍着祁同伟的肩膀,眼中满是赞赏和惊喜,“老子本以为派人去散播点谣言,卖点奢侈品就算了不起了,没想到你小子更狠!直接给他们来个火上浇油,还他娘的是连环油!这下够匈奴单于那头老狼喝一壶的了!哈哈哈哈!”
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手下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却效果奇佳的鬼才!祁同伟这一系列操作,其造成的实际破坏和内部瓦解效果,恐怕比刺探到十份军力部署图还要大!
赵德汉当即不敢怠慢,立刻命令案牍司,将近期九原郡黑冰台的所有行动,包括肃清内部探子、奢侈品贸易腐蚀、谣言散布,尤其是祁同伟的“主动出击”挑动部落仇杀等一系列成果,详细汇总,整理成一份极其详尽的报告。
“祁同伟!”赵德汉神色严肃起来。
“属下在!”祁同伟立刻挺直腰板。
“这份密报,关系重大,必须万无一失地送到咸阳蒙毅蒙大人手中。你亲自跑一趟!带上我的手令,沿途换马不换人,以最快速度送达!你立此大功,正好亲自向蒙大人汇报细节!记住,路上绝不可有任何闪失!”赵德汉将封好的火漆密函郑重交给祁同伟。
“请令丞放心!属下必不辱命!”祁同伟接过密函,感受到其中沉甸甸的分量,心中激动万分。他知道,这不仅是一次送信任务,更是他通往更高层面的敲门砖。
没有丝毫耽搁,祁同伟挑选了几名精干手下,携带干粮清水,骑上最好的快马,冲出九原郡,沿着宽阔的驰道,向着帝国的中心——咸阳,疾驰而去。
马蹄声急,卷起一路烟尘。
这份来自北境的密报,不仅记录着黑冰台的赫赫功绩,更预示着草原格局的剧变,以及帝国刀锋即将挥出的方向。它将被快马加鞭地送入咸阳宫,呈递到黑冰台指挥使蒙毅的案头,最终或许还会抵达那位深居宫中的皇帝陛下手中,为帝国的下一步战略,提供至关重要的决策依据。
帝国的意志,正通过这些看不见的线条,精准地延伸向远方,悄然塑造着未来的战局。